大明老六寒门书生开局死谏朱元璋

第98章 婉迎归人,情意绵绵

秋意渐深,应天城的梧桐叶已染上层层金黄,随着凉风簌簌飘落,铺满了翰林院通往宫门的青石板路。散值的钟声悠扬响起,林霄随着人流缓步而出,身上那件新赐的六品青袍在夕阳余晖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却似有千斤之重,压得他步履略显沉滞。

连日的喧嚣与恭维,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同僚的热络、上官的“器重”、乃至宫中内侍偶尔投来的探究目光,都让他如芒在背。皇帝的“殊荣”是一把双刃剑,既将他推入了权力核心的视野,也让他彻底失去了隐匿于人群的可能。他如今是翰林院侍读林霄,是“简在帝心”的年轻干才,是无数人眼中需要巴结、嫉妒或警惕的对象。这种被置于聚光灯下的感觉,让他那早已融入骨血的“老六”本能时刻保持着最高警戒。

他需要片刻的喘息,需要一处能卸下所有伪装的港湾。而那个名字,那个身影,便是他此刻唯一的念想。

依照苏婉密信中的指示,他并未直接回寓所,而是刻意绕了几条街巷,在几家书铺和文玩店流连片刻,确认无人尾随后,才雇了一顶不起眼的小轿,悄无声息地驶往城南。

归云观坐落于城南一处僻静的山坳之中,并非皇家敕建,也非香火鼎盛之名刹,而是一处由前朝某位致仕文官舍宅改建的清修之所,平日里只接待些许与观主有旧的文人雅士,环境极为幽静。此时日头西沉,山道两旁古木参天,落叶满地,更添几分出世之清冷。

轿子在观前百余步处停下,林霄付了轿资,步行而上。观门虚掩,并无知客道人迎接,只有秋风卷着落叶在石阶上打着旋儿。他依着约定,轻轻叩了三下门环,片刻后,一名身着灰色道袍、面容清癯的老道姑悄然开门,见到林霄,并未多言,只是单手一礼,侧身让开通道,随即又无声地掩上了门,仿佛他只是一阵无意间吹入观中的风。

观内庭院深深,古柏苍劲,仅有几间精舍透出微弱灯火。一名垂髫小道童静立廊下,见到林霄,亦是默默一礼,引着他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后院一间倚着山崖而建的精舍前。小道童指了指虚掩的房门,便躬身退下,消失在暮色中。

林霄深吸一口带着山间草木清香的凉气,平复了一下微促的心跳,轻轻推开了房门。

室内陈设简朴,一桌两椅,一榻一炉,壁上悬着一幅意境空灵的水墨山水,再无多余饰物。然而,就在那扇正对着一片幽深竹林的支摘窗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凭窗而立。她穿着一身月白素缎襦裙,外罩一件藕荷色暗纹比甲,乌黑的秀发简单地绾成一个髻,仅以一根白玉簪固定,背影在渐浓的暮色与室内昏黄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减,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坚韧。

似是听到了推门声,那身影微微一颤,缓缓转过身来。

多日不见,苏婉的脸颊似乎更清瘦了些,下颌尖尖,但那双秋水为神玉为骨的眸子,在看到他的一刹那,瞬间迸发出难以掩饰的璀璨光芒,那光芒中交织着浓烈的关切、如释重负的欣慰,以及一丝潜藏深处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柔情。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到极致的笑意,轻声道:“你来了。”

没有称呼官职,没有世俗的客套,只有这三个字,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婉儿。”林霄心头一热,反手轻轻合上门扉,快步上前,在距离她一步之遥处停下。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浓烈的情感交流。他仔细地端详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这几月来独自在京中承受压力的痕迹,“让你久等了,也让你……担心了。”

苏婉轻轻摇头,目光在他身上那件新官袍上停留一瞬,随即又落回他脸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我没什么,倒是你,清减了不少。淮西风霜,京中波澜,这几日,定是劳心劳力。”

她引着他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亲手为他斟上一杯早已备好的、温度适中的热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先喝口茶,暖暖身子。这观中的野山茶,别有一番清冽滋味。”

林霄接过茶杯,指尖传来瓷壁温润的触感,看着眼前人儿低眉斟茶的娴静侧影,连日来的紧绷与疲惫,竟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他依言饮了一口,茶汤微苦回甘,确能安神。“此处甚好,比之西山、清漪园,更为隐蔽安全。婉儿你费心了。”

“归云观主与家母有旧,算是可信之人。”苏婉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捧着茶杯,指尖微微用力,显露出她内心的并不平静,“你离京这些时日,京中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陛下自中秋后,身体偶有微恙,虽不严重,但对北疆军务、对太子殿下的课业考较,却愈发频繁严格。你升任侍读的旨意一下,更是引得各方瞩目。孙耀宗近日往东宫跑得勤快,与几位太子洗马、赞善过从甚密。我担心……他或许会借东宫之势,对你有所动作。”

林霄放下茶杯,神色凝重:“我亦有此预感。陛下将我擢升侍读,又当朝提及太子赞许,看似恩宠,实则是将我架在火上烤。孙耀宗表面热络,言辞恳切,但眼神里的忌惮和算计,瞒不过我。他经营翰林院多年,岂容我一个后来者轻易威胁其地位?”

“不仅如此,”苏婉压低了声音,“我隐约听闻,都察院那边,似乎有人对你淮西之事,颇有微词,虽未明言,但暗指你‘邀功心切’、‘手段酷烈’,有违儒臣敦厚之道。这些言论,背后未必无人推动。”

林霄冷笑一声:“意料之中。我断了某些人的财路,打了凤阳官场的脸,自然会有人怀恨在心。他们不敢明着攻讦讦陛下钦点的功劳,便只能在‘心术’、‘手段’上做文章。不过,目前这些尚是疥癣之疾,只要陛下信重未衰,他们便翻不起大浪。我眼下最需警惕的,还是孙耀宗和东宫那边的动向。”

他顿了顿,看向苏婉,目光柔和下来:“这些消息,你是如何得知?在京中周旋,定是耗费了不少心力。”他深知,一个闺阁女子,即便有家族势力依托,要在这龙潭虎穴般的京城打探这些敏感消息,需要何等的谨慎与智慧。

苏婉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与她外表不符的沉稳与练达:“家中有些故旧,在六科廊、通政司有些门路,偶尔能听到些风声。再者,我如今……也算是‘林侍读’的未婚妻了,”她说到此处,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但目光依旧清澈坦然,“有些人情往来,打听些不涉机密的消息,倒也方便了些。只是须时刻记得‘谨慎’二字。”

“未婚妻”三个字,让林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与责任感。他伸手,轻轻覆上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她的指尖微凉,他下意识地握紧,想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苏婉的手在他掌心微微一动,却没有抽回,任由他握着,感受着那份坚实与温暖。她抬起眼帘,眸光如水:“你我既已心许,富贵贫贱,皆当与共。如今局势诡谲,能助你一臂之力,我心方安。”

林霄闻言,不禁失笑,心中阴霾也被这温情驱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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