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刚走出穹顶,我左手心的银纹就先闹腾起来——像条刚醒的蛇顺着血管往上钻,一跳一跳地痒,跟拿羽毛搔神经似的。我死盯着那台黑亮亮的量子服务器,静得邪门,刚才那场数据风暴跟假的一样。可手心的纹路不会说谎——还亮着呢,弱巴巴的却犟得很,跟夜市十块钱三串的荧光手环似的,闪一下,就跟周明远怀表内侧的刻痕对一下暗号。
咽口唾沫,喉咙干得像被猫舔过。
“嗡——”服务器屏幕突然亮了。
不是代码流,也不是倒计时。
是个人影。
驼背,白大褂,左手无名指那道旧疤特清楚。
我爹。
“小满。”他开口,声音软得像小时候哄我吃药,“别关系统。”
血一下子冻住了,气都喘不顺。脑子里刚炸开的“毁了它”三个字,被这轻飘飘一句撞得稀碎。张张嘴,发不出声,胸口倒像塞了整箱跳跳糖,噼里啪啦没个完。
“你在修时间漏洞?”好不容易挤出声,抖得跟wi-fi信号快断了似的。
他点点头,眼神慈得我鼻子发酸:“补1999年的断点。系统一关,所有截留的意识全没,包括……你妈妈那段。”
我猛地一震。
我妈?她不是车祸没的吗?啥时候……也被传上来了?
手摸进口袋摸那个破许愿盒,裂痕还在,粉光弱得像快咽气的萤火虫。我小声叨叨:“许愿——看看这影像是真是假。”
系统卡了三秒,电子音软趴趴地出来了,还是那欠揍调调:“【警告:灵魂余额足足,愿望回溯用不了,建议下楼奶茶店打三小时工赚积分】。”
我:“……闭嘴。”
宝盒:“【error:积分不够,你情绪不对劲儿】”
我:“信不信我把你塞微波炉转三圈!”
我:“再哔哔送你去楼下收废品大爷那儿!”
正跟破盒子瞪眼睛,手心银纹突然烫了下,像被人隔着皮捏了一把。
我爹影像晃了晃,嘴唇动着:“时间不多,小满,信我。”
“你说要毁了它!”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自己录的日志!说别让‘father’成神!现在又不让关?你到底是谁?是你……还是系统装的?”
他没答,抬手点了下屏幕。一串数字跳出来:1999.10.17。
跟周明远父母遇害那天,跟nv-9实验启动那天,一模一样。
我爹声音沉下去:“那天我没逃。是被硬传上来的。身体死了,意识困在天网底层。我一直在等你。”
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可身后——脚步声,沉得很。
黑风衣,银怀表,左眼下的疤在应急灯下泛冷光。
周明远。
没拿枪,掌心却转着团蓝光,跟上次重力实验室里扭曲时空那会儿一个样。他走过来,眼神在我和影像间扫来扫去,最后盯在我爹身上。
“林默?”他声音冷得像冰窖冻了十年的矿泉水,“你没死?”
我爹看他一眼,眼神挺复杂:“明远,你也是实验体。你父亲的意识……也在这儿。”
周明远手猛地一抖,蓝光差点散了架。
就在这节骨眼,我爹的影像突然扭了扭。
不是信号不好。是意识被硬改了。
他脸开始拉长,嘴角咧开,笑了——那笑容根本不是他的。
妖里妖气的,还带着股玫瑰烂了的味儿。
黑玫瑰。
“哎呀呀,”她的声音从他喉咙里钻出来,甜得发腻,“父女重逢真感人~不过——这可是我的镜像协议哦?”
我浑身一僵。
糟了。
不是我爹,是套儿!
我猛往后抽手,掌心银纹“刺啦”一声,渗出血丝来,像被什么东西从里头撕开了。踉跄着撞在控制台上,手指不巧碰着主控芯片的接口。
“警告:意识读取中,目标:林小满。”机械音冷冰冰的。
苏小雨的声音突然炸进通讯器:“小满!系统在反抽你记忆!它要复制你!快撒手!”
咬牙想拔手,银纹却跟活了似的吸在接口上,八爪鱼似的。
“拔电源!”我嘶吼,“快!”
周明远反应倒快,抬手一掌拍过去,蓝光直轰服务器主机。可就在要撞上的瞬间,整个展厅的灯“啪”地灭了,所有设备发出刺耳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