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抬起头。 谁?!
可四周只有崩塌的数据流,一个人都没有。风声、城市的声音、人类的哀鸣,全都没了。我喘着气,把怀表贴得更紧。心跳、蓝光、坐标,三股频率拧成一股绳,撑着我继续往前爬。每走一步都特别费劲,身体越来越轻,好像正从物质态变成信息态。
写完第 100 条法则,城市已经没了一大半。天是黑的,地是碎的,只剩下一些建筑残骸像孤岛一样漂在虚空里。通讯频道里,苏小雨的信号早就没了,最后传来的是她断断续续的呼吸和一句“别……相信……时间……”;猛牛最后那声怒吼也被数据流切成了碎片,听不见了。我孤零零地站在一块浮空的十字路口残片上,手指还在抖,指尖的蓝光微弱得像快熄灭的烛火。
只剩七条了。
我闭上眼,想起宝盒那句提示:“检测到宿主与高维信号源产生基因共鸣,许愿冷却时间缩短 50%。” 那时我以为是个 bug,是系统漏洞。 现在我明白了。 原来我不是漏洞,是后门。 是系统自己都没发现的管理员权限——藏在血缘里的密钥,父亲留给我的最后遗产。
那我就不省着用了。
我张开双臂,不再压制体内那股蓝光。让它从血管里涌出来,顺着指尖流进虚空。我整个人像成了一个发光的终端,所有的高维信号都放出来,不藏了,不躲了。影子钥匙在胸口剧烈震动,怀表的指针逆向狂转,坐标开始跳动,φ和λ在疯狂刷新,好像系统在重新定位我。
“我是林小满。” 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数据风暴。 “我授权自己——最高编辑权限。”
最后一笔,我用全身力气在虚空中划下: “现实一致性。”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安静了。
所有崩塌都停了。飞散的砖块、断裂的桥梁、正在消散的人影,全都悬在半空。数据流不再动了,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连时间都好像凝固了,连心跳都成了多余的噪音。
我瘫倒在残片上,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了。蓝光从皮肤下退去,像潮水退到深海。怀表停了,指针指向一个不存在的时间:13:66。
就在这时,天空裂开了一道缝。
不是崩塌那种像素化的裂,是一道纯粹的、有金属质感的缝隙,边缘光滑得像刀切,泛着液态汞的光泽。一道光柱从里面射下来,照在我身上,温暖得不像这个世界的东西。
然后,一块碑掉了下来。
碑通体银灰,表面刻着两个字:林正。 那是我父亲的名字。 碑自己转动起来,直到正面朝着我。碑文只有一行,字迹像是用光刻上去的: “真正的敌人在时间尽头。”
我盯着那行字,还没反应过来,碑面突然泛起波纹,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摸了一下。接着,一个洪亮又空灵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你改写的第 107 条法则,已触发空间反噬协议。” “本地宇宙稳定性:3%。” “末日倒计时启动——”
那一刻,碑面闪烁,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了,我隐约认出那是父亲,可他的声音和记忆中不一样,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我盯着那串倒计时,嘴唇动了动。 风从虚空中吹起来,吹动我破碎的衣角。远处,一块悬浮的霓虹招牌还在闪,拼出半句广告:“……明天会更好。”
我笑了。 然后轻声说: “所以……现在是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