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盒贴在胸口,烫得皮肤发麻,可我偏偏觉得踏实。这玩意儿从没出过岔子,更没自己动过。可刚才,一个我没许的愿望,明明白白浮现在它面前——目标是苏小雨的命。宝盒却自己掀了盖,蓝光一闪,说了句:“不,宿主。这次……不是我。”
声音轻,却像闷雷砸进脑子。我死死攥着它,指节泛白。谁在动?我翻来覆去看了三遍,粉宝石死气沉沉,像睡着了。可几分钟前,它明明自己弹开,微微震颤,像在回应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陈锋?沙漏?还是……盒子里藏了别人?
念头一起,我就想笑。可笑的事,早就不稀奇了。
没空琢磨了。
猛牛猛地一拽,我踉跄几步。下一秒,周明远从教堂废墟里走出来,脚步僵硬,像被人牵着线。军靴踩碎玻璃,咔嚓、咔嚓,一声不差。他左眼下的疤泛着青灰,像皮下埋了铁片,正往外渗毒。怀表在他手里疯转,表链勒进手指,紫痕渗血,一滴一滴,落在月光下,黑红黑红的。
“周明远?”我压着嗓子喊。
他猛地抬头,快得像要撕开空气。右眼还有光,左眼却蒙着灰,死气沉沉。战术刀“唰”地抽出,刀尖直指我喉咙,寒光划出一道冷线。
“敌……入侵者……清除。”声音机械,一字一顿,像录音机卡了带。
“他被控了!”苏小雨扑到平板前,手指狂敲,脑波图乱跳,“外源信号注入!频率跟黑玫瑰的共频窥视一样!是同一种操控!”
猛牛一步跨前,肌肉绷紧,拳头捏得咔咔响:“再动一步,拳头不认人。”
我绕到他侧边,盯着周明远的眼睛。他影子在地上扭,不像人影,倒像被什么东西从底下往上扯,拉出几道不该有的褶,像被人揉过。
我悄悄勾动影子,指尖一挑,从他影子里抽出一缕黑雾。那团雾刚离地,立刻扭曲成一张脸——陈锋,嘴角挂着那种刻出来的笑,像刀子在石头上凿出来的。
“果然是他。”我咬牙,指甲掐进掌心,“有人用影子当信号,封了他的记忆。”
“要解封,得进他意识。”苏小雨抬头,镜片反着冷光,“可你进去,搞不好被当成病毒删了。他的意识加密了,外源入侵自动清除。”
“那就别当病毒。”我打开宝盒,声音稳,“许个愿:‘短暂感知精神能量流向’,40分,现在用。”
粉光一闪,电子音蹦出来:“叮!愿望生效!友情提示:本功能可能导致看到同事偷吃你午饭的真相哦~”
眼前一花。
整座城市上空浮起无数灰丝,密密麻麻,像蜘蛛网,全往城东扯。尽头是栋塌了半边的医院,顶上挂着“仁济精神病院”的破牌子,铁皮在风里吱呀晃,像在呻吟。
“走!”我收起宝盒,铅盒塞进内袋,“去见见这位‘记忆管理员’。”
医院走廊碎得像被啃过,钢筋露在外面,水泥块散了一地。墙皮剥落,露出密密麻麻的金属导管,像脑机接口的残骸,管子上还沾着干涸的暗红,像血,又像凝胶。
苏小雨贴着墙走,平板扫出波形图:“所有灰丝从这儿发散,源头在b3手术室。信号在增强……有人在启动‘记忆覆写程序’。”
刚拐进电梯间,灯“啪”地全灭。黑暗里,一道白影从天花板倒挂下来,袍子垂地,像裹尸布。那人没瞳孔,眼球全白,嘴里念着:“记忆是牢笼,我为你们上锁。”
声音空洞,像从井底传来。
“你就是给周明远下封印的?”我挡在猛牛前,手摸向宝盒,指尖发烫。
“他是第127号实验体。”白袍人歪头,脖子“咔”地一响,像骨头错位,“陈锋说,他意志太强,普通覆写会反噬,所以用‘影核植入法’,把记忆锁在影子里。”
我心里一沉。难怪影子不对劲——不是错觉,是记忆被物理封住,藏在影子最深处。
“那你呢?”我冷笑,往前一步,“你脖子后面是不是也插着管子?你也是实验品。”
他一愣,手不自觉摸后颈。那儿皮肤溃烂发黑,有个和周明远一样的凹槽,边缘化脓,像被活物啃过,灰丝从伤口渗出,缠在脖子上,像藤蔓。
“我自愿的。”他声音低了,有点抖,“只要能忘记那天……我愿意锁住一切。”
“你忘了,可你的身体记得。”我盯着他发抖的手,“你每说一遍‘上锁’,手指都在抖,那是恐惧在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