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答。
门已经动了。
裂缝缓缓张开,不是向两边,是像花瓣一样旋转着绽开,露出里面一片虚白。没有光,也没有暗,只有一种“存在”的感觉,像整个宇宙的开关藏在那后面。
我站着,三把钥匙在我体内安静下来,像终于找到家。
周明远趴地上,喘得厉害,手还在动,想爬过来拦我。
我没动。
门开一半,停了。
像在等我下一步。
我抬手,指尖离门缝只剩一寸。
再往前一点,就能彻底推开。
可就在这时,口袋里的宝盒残壳,猛地一震。
不是提示,不是警告。
是……回应。
我愣住。
这玩意儿从没主动动过。它只在你许愿时亮一下,其他时候就是个破壳子。可现在,它在震,像在共鸣。
我慢慢掏出来。
粉光不再忽明忽暗,而是稳定跳动,频率和门后的脉动完全一致。
我忽然明白了。
许愿宝盒……不是我捡的。
是它自己找上我的。
它根本不是什么“许愿工具”。它是钥匙的碎片之一。三把钥匙,开权限;宝盒,是“认证”——它在测试谁配得上这扇门。
难怪每次许愿都有代价。不是惩罚,是筛选。
它用代价,逼你面对自己最怕的东西。
我笑了,笑得有点抖。
原来我一直带着最后一把钥匙,却不知道。
我蹲下,把宝盒轻轻放他手心:“如果我没能回来……就用它,许个愿。随便什么,回家、睡觉、吃碗热面……都行。别管代价。”
他手指蜷了蜷,没说话。
我站起身,深吸一口气。
门后传来声音了。
不是刚才那温柔女声。
是哼唱。
走调的儿歌。
“小兔子,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我浑身一僵。
那是我五岁时,妈妈哄我睡觉唱的。她总唱错,把“爱吃萝卜爱吃菜”唱成“爱吃糖爱吃奶”。后来她走了,再没回来。
可这门后,怎么会……
我忽然明白一件事。
这扇门,不是通“天界”。
它是通“源头”。
所有被忘的记忆,所有没完成的执念,所有被抹去的存在,都藏在这儿。它不是神的入口,是世界的“回收站”。
而那个声音,不是在骗我。
是在等我。
我闭眼,把钥匙的力量沉进胸口,把宝盒的残光缠在指尖。
这一次,我不再是闯入者。
我是归人。
我抬手,指尖轻轻推上门缝。
“咔。”
门彻底开了。
虚白之中,浮出一道模糊身影。
穿旧毛衣,扎马尾,背对着我。
她轻轻哼着歌,声音温柔得让人心碎。
我站着,没再往前。
“妈。”我喊了声,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一场梦。
她没回头。
可歌声停了。
风从门内吹出来,带着小时候院子里的槐花香。
我往前迈了一步。
脚落下时,地面不再震颤。
周明远的枪,彻底熄了。
宝盒的光,融入了我的影子。
门在我身后缓缓闭合,像从未存在过。
可我知道,它一直在。
等我回来。
也等下一个,敢往前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