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着钥匙,突然笑了。
“宝盒啊宝盒,你说你能许愿,那我现在许个愿——让我爸听见我的声音。”
话音刚落,钥匙猛地一烫,三色光流顺着我手臂冲进大脑。我感觉意识被抽离了一瞬,再回来时,已经站在了一个熟悉的场景里。
我爸的书房。
老式台灯亮着,昏黄的光洒在木质书桌上。墙上贴着我小学的奖状,“三好学生”四个字已经泛黄。桌上摊着一本笔记本,上面写着:“第七次尝试失败,记忆剥离对宿主造成不可逆损伤……但我们别无选择。”
父亲坐在桌前,背对着我。
“爸。”我喊。
他肩膀抖了一下,慢慢转过头。他的脸是半透明的,像数据投影,边缘微微闪着蓝光。
“你进来了?”他声音有点抖,“用宝盒连的?”
“嗯。”我走近一步,“我要接管战舰,但需要你们配合。”
“我知道。”他苦笑,“可你得先让他们能动起来。屏蔽场是根据你的情绪波动建立的,只要你还被回忆牵绊,他们就进不来。”
我闭上眼,把钥匙贴在胸口,发动“愿望回溯”——不是回溯愿望,而是回溯情感。我选了那个最温暖的片段:我十岁生日那天,他不会做饭,煮了碗糊掉的长寿面,还非说加了“秘制调料”。我嫌弃地吐出来,他笑得前仰后合,最后我们一起点了外卖。那天晚上,我们窝在沙发上看了整晚的动画片,他偷偷往我嘴里塞了颗彩虹糖。
那份纯粹的快乐,被宝盒提取成一串金色的数据流。
我睁开眼,把数据注入钥匙,然后将三元素能量分成三股,分别射向三个方向。
一道风线缠上苏小雨所在的飞虫群,她的意识瞬间复苏,手指在虚空中快速敲击:“收到!植入病毒,倒计时三秒!”
一道火流冲向猛牛,他双拳燃起赤焰,怒吼一声,再次砸向地面。地核共振波撕开一道裂缝,屏蔽场出现0.3秒的断层。
就在那一瞬,我大喊:“周明远!现在!”
他的怀表终于转动,时间冻结启动。
战舰核心停摆。
我冲进主控舱,钥匙对准父亲遗体的胸口,低声说:“爸,我来接你回家了。”
钥匙插入能量导管的瞬间,父亲的投影睁开眼,笑了:“你终于长大了。”
战舰能量反转,飞虫群纷纷脱落,化作金色光点环绕我周身。主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系统切换完成。驾驶员:林小满。副驾驶:林建国(已离线)。】
父亲的遗体缓缓闭上眼,金属支架自动收回,那根导管断开,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我抱着他,钥匙在我掌心轻轻震动,又冒出一行新字:
【下次生日,我送你个新盒子,带彩虹糖那种。】
我的眼泪一下子砸下来,滴在他冰冷的脸颊上,像一颗坠落的星。
可就在这时,猛牛突然大吼:“小满!战舰在动!”
我抬头,发现整艘船开始调转方向,舰首对准天界之门的核心裂缝。不是我控制的。
苏小雨从飞虫网络中挣脱,脸色发白:“不对……陈锋留了后手!他在战舰底层埋了独立协议,现在正在激活!那是最高权限指令,连你刚接管的系统都来不及拦截!”
周明远挣扎着站起来,怀表裂了一道缝,指针微微颤动:“我能再冻一次……但只能0.1秒。”
“够了。”我握紧钥匙,把父亲的遗体轻轻放进安全舱,然后转身面对主控台。
战舰的警报声终于响起,红光闪烁,提示语不断弹出:“协议覆盖中……目标锁定:天界之门……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90秒。”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宝盒,最后一次许愿。”
“你说。”它这次没用搞怪语气,声音平静得像我爸。
“让这艘船,听我的。”
“条件:消耗全部许愿积分,愿望冷却无限期。”
“成交。”
我按下确认键,钥匙彻底融化,变成一道三色光流注入战舰核心。整艘船剧烈震颤,符文由红转金,舰身缓缓升起,挡在天界之门前。
陈锋的机械飞虫群从远处集结,黑压压一片,像风暴前的乌云,正以几何倍数增殖。它们的目标很明确——摧毁战舰,重启天界之门。
我站在舰桥最前方,身后是昏迷的周明远、脱力的猛牛、残存的苏小雨。
战舰自动锁定目标,主炮充能,青金光芒在炮口汇聚,如同星辰坠落前的最后闪光。
我抬起手,轻声说:
“爸,这次换我保护你了。”
话音落下,主炮轰然开火。
一道贯穿三界的光束撕裂虚空,将陈锋的飞虫群尽数湮灭。战舰在星空中缓缓调转,像一位归来的守望者,静静伫立在天界之门前。
而我,终于不再是那个躲在实验室角落、等着父亲回家的孩子了。
我是林小满。
project-77的驾驶员。
也是,他最后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