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突然抖了一下,像被电了一下。屏幕“啪”地亮了,可不再是平时那种可爱的粉色字体,而是血红色的、歪歪扭扭的字,像是用指甲刻出来的,每一笔都带着挣扎:
【检测到宿主愿力达标,解锁“愿望回溯·根源级”——可回溯至二十年前南天门开启之刻。警告:此操作将重置部分现实,不可逆。】
我还来不及反应,宝盒“啪”地自动弹开,粉色宝石猛地射出一道光,直冲天上。那光不是直的,而是像绳子一样,在空中打了个结,然后慢慢展开,变成一条螺旋状的通道,像dna一样缠绕上升,通向一片扭曲的夜空。
通道那头,是二十年前的夜空。
星星很亮,云很薄,一道金色的裂缝横在天边,像被人用刀划开的布。我看见小小的自己正躲在妈妈怀里,穿着粉色小裙子,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指着天空大喊:“妈妈!门!天上有个门!”声音稚嫩,又兴奋又害怕。
妈妈抱着我,没说话,只是把我搂得更紧,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她望着那道裂缝,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眼神。她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光,她一直都知道。后来我才知道,她也曾是研究团队的一员,只是在发现真相后选择了退出,带着我隐姓埋名地生活。
我知道那是南天门第一次开启,也是所有一切的起点。
爸爸的研究从那天开始,许愿宝盒从那天立项,陈锋的野心从那天萌芽,而我,从那一刻起就成了唯一能承载“愿望回溯”权限的生命体——因为我同时接触到了银白(时间之源)、赤红(欲望之火)、灰蓝(虚无之息)三种原始能量。
现在,我有机会回到那天。
不是为了改变什么,而是为了选择——到底要不要让这一切发生?
如果我不让南天门开启,爸爸就不会开始研究,许愿宝盒就不会诞生,陈锋也不会走上极端,世界或许会回归平静。可代价是什么?是妈妈可能永远不会认识爸爸?是我根本不会出生?还是说,连“我”这个存在,都会被抹去?
宝盒轻轻震动,像是在催我。
我伸手想去碰那条时间通道,手指刚碰到光,体内的三股力量突然一起震动。银白退缩了,像受惊的月光;赤红咆哮起来,像野火燎原;灰蓝低低地鸣响,像深海里的叹息。它们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提醒我什么——也许,回到过去,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也许,真正的答案不在起点,而在终点。
我收回手。
闭上眼,再睁开。
我知道,一旦踏进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现在的我,认识的朋友,经历的事,甚至妈妈那句“肩膀就是呕吐袋”,都可能消失。可如果不回去,未来就会在某个我不愿看到的地方崩塌——那个没有风、没有雨、没有眼泪的世界,终将成为现实。
我低头看着宝盒,轻声说:“你以前总装可爱,说什么‘系统守则第三条’,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它没回。
但我感觉到它在发烫,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那热度从掌心传到心里,像是一种无声的告别。
我深吸一口气,把石碑残片塞进宝盒的夹层里。“咔哒”一声,像是锁上了,也像是扣下了命运的扳机。
然后我抬起脚,踩上了那条由光组成的路。
脚底传来熟悉的温度,就像小时候踩在夏天的柏油路上,热乎乎的,带着阳光的味道。一步落下,四周的“我”同时转头看我,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带着某种……期待。她们没说话,可我读懂了她们的目光——那是无数个我,在无数个时间点上,共同投来的信任。
我往前走了一步。
又一步。
光道在我脚下延伸,背后的现实一点点模糊。砖墙化成光点,天空褪成灰白,妈妈的身影渐渐透明,像一张被水泡湿的老照片。我知道,只要再走七步,就能抵达南天门开启的瞬间。
第六步落下时,我听见一个声音。
不是从通道那头来的,也不是从宝盒里传出的。
是我自己的声音。
但不是现在的我,是十年后的我,在黑暗中低声说:
“你真的以为,回到过去就能解决问题吗?”
那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我心里。
我没有停下。
第七步,落下。
光道尽头,夜空清澈,金门初开。
我站在二十年前的夏夜,风吹起我的发,远处传来蝉鸣。
我知道,这一次,我不能再逃避。
因为真正的选择,从来不是改变过去,而是面对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