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临终前拉着我说:“你要记住,真正的力量,来自你想保护的东西。”
还有猛牛第一次见我时,咧嘴一笑:“你这么瘦,风一吹就倒,怎么当战士?”
这些都不是数据,不是模拟的情感。
它们是真的,是我一路走来的证明。
“五、四……”
战舰好像发现了异常,表面的小机械虫集结成群,朝我们冲来。空中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三。”
我朝猛牛点头。
他大吼一声,肌肉鼓起,青筋暴起,像一头猛兽。他举起哑铃,用尽全力砸向战舰底部的一个关键点。
轰!!!
火花四溅,战舰剧烈晃动,外壳裂开,部分机械虫掉落。护盾闪了几下,强度下降了近四成。
“二。”
我没有犹豫,跳起来向前冲。苏小雨的代码同步注入,防火墙裂开一条缝,只有三秒。
“一。”
我冲向核心舱,在最后一刻把手伸进宝盒,把体内觉醒的能量压缩到极致,灌进去。粉色宝石突然爆发出强光,像一个小太阳。
我心里许愿:
“净化这具身体,还我父亲安宁。”
刹那间,宝盒放出耀眼的粉光,化作无数光线顺着导管钻进父亲的身体。液态金属开始脱落,管线一根根断裂,发出清脆的声音。战舰响起警报:
“警告:主控协议失效。生命维持系统关闭。倒计时启动:60、59、58……”
我没有退,扑到玻璃前,贴着手掌大喊:“爸!你能听到我吗?”
他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
接着,一道影像从他胸口升起。是他年轻时的样子,穿白大褂,笑着蹲下,伸手摸我的头——动作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小满。”他说,声音温柔清晰,“你长大了。”
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滑过脸颊,落在地上。
“你们做了个盒子,想用欲望造神。”他看着我,“但他们忘了,真正能打破程序的,是爱。”
“爸……我不想你走。”我哽咽。
“我已经走了很久。”他微笑,“可我一直看着你。你每次许愿,我都听见了。你说想勇敢,想保护别人,想弄清真相……这些不是系统给的,是你自己长出来的。”
我拼命摇头,喉咙堵住,说不出话。
“现在,轮到你关掉这一切了。”他抬起手,在空中画了个螺旋,“用你的心跳,代替我的代码。”
影像慢慢变淡,最后消失。
我擦掉眼泪,转身大喊:“猛牛!再来一次!”
他咬牙站起来,右臂已经被烧焦,皮肉翻卷,露出金属骨架。但他还是举起哑铃,狠狠撞向主控台。
咔嚓!
所有屏幕熄灭,警报停止。
战舰剧烈摇晃,外壳一块块掉落,像雪崩。父亲的身体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出舱室,轻轻落在平台上,呼吸平稳,脸色安详,像是终于醒来。
我扑过去抱住他,眼泪止不住地流。
这时,另一个身影从残骸中走出来。
周明远。
他是我的导师,也是妈妈的学生。十年前实验事故让他重伤,被“真实界”改造成半机械人。他的左眼是蓝色机械眼,胸口有一朵发光的玫瑰,代表他已被系统控制。
此刻他站着,身体晃动,机械眼的光忽明忽暗,像在挣扎。
“周明远!”我喊他。
他缓缓抬头,声音断续:“林……小满……系统……失控……快走……”
话没说完,蓝光突然变强,他的右手抬起,掌心凝聚一团能量,对准我的额头。
我没躲。
猛牛冲上来挡在我面前,准备用身体挡住这一击。
可下一秒,周明远的手停住了。
他的脸扭曲,像在承受痛苦。蓝光闪了几下,慢慢变弱。
“救……我……”他嘴唇微动,声音很小。
我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臂。
“我不走。”我说,“你是人,不是机器。”
我把宝盒按在他胸口,用剩下的能量反向输入,引导纯净的基因波进入他的神经系统。粉光顺着接口流入他身体,驱赶控制程序。
他的机械纹路褪色,皮肤回暖,肌肉恢复。蓝眼熄灭,露出原本的黑瞳。
他靠在我身上,喘得很厉害,像刚从噩梦中醒来。
“我……记得你小时候摔跤,我背你去医院。”他低声说,“你还偷吃过我抽屉里的巧克力……那天晚上我假装不知道,其实看见了。”
我笑了,又哭了。
“都记得。”
猛牛走过来,一手扶我,一手搭在周明远肩上。我们三人靠在一起,像三块终于拼好的碎片。
战舰还在塌陷,四周金属不断掉落,火光四起,浓烟滚滚。但我们谁都没动。
苏小雨的声音从终端传来,平静清晰:“核心已毁,母巢网络中断。其他节点失去信号,正在休眠。”
我抬头,看着这片废墟。
爸爸安静地躺着,呼吸均匀;周明远靠在我肩上,眼神清明;猛牛站在我身后,像个永远不会倒下的守护者。宝盒在我手中变冷,表面裂开一道缝,粉色宝石不再发光。
它完成了使命。
我最后一次摸了摸它,轻声说:“谢谢你,陪我走到这里。”
就在这时,周明远突然抬头,看向远处。
我也转过头。
在崩塌的战舰深处,一扇小门缓缓打开。门后没有光,只有一片流动的银雾,像液态星空,荡漾着涟漪。门框上刻着三个字:
真实界。
风停了。
世界安静了。
我不知道门后是什么,是新的开始,还是更大的谜题。
但我知道,不管前面有什么,我都不会再逃。
因为这一次,是我自己选择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