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集团旗下的瑞风汽车研发中心，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肩头。
测试台架中央，那辆银灰色的原型车静静蛰伏，周身缠绕的检测线路如蛛网密布。
闪烁的指示灯在哑光车身上映出细碎光斑，像一头被困住的钢铁巨兽。
工程师们围在车旁，身影在冷白的灯光下拉得细长。
有人无意识地摩挲着扳手，有人反复滑动平板上的数据流，眉头紧锁。
空气中混杂着机油、电路板散热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虑。
“还是不行！”一名工程师攥紧拳头，平板屏幕上的曲线在低速区间剧烈波动。
“低速转向时的顿挫感根本消除不掉！”
“传感器数据核对了三遍，每一项都在标准值内！”另一人急切地接话。
“线束接口也重新检查过，连划痕都没有！”
技术总监赵明站在最前面，指间的测试报告上，红叉格外刺眼。
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新车发布会迫在眉睫，这个“幽灵故障”若解决不了，整个上市计划都将崩塌。
“所以，我们造了辆‘健康报告’满分，实际却带病的车？”
林振辉的声音在车间里响起，不高，却让所有议论戛然而止。
他站在测试台侧面，深色西装袖口挽到小臂，怀里抱着刚满一岁的小女儿林溪。
小家伙裹着米白色连体衣，脑袋靠在父亲肩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闪烁的指示灯，小手指轻轻戳着父亲的衣领。
这是林振辉最后一个带到工作现场的孩子。
前三个孩子幼时都曾展现出令人费解的“敏锐”，这些经历让他心里既藏着一丝期待，又担心自己过度解读。
赵明脸上浮起窘迫：“总裁，这种隐性故障是行业难题，可能需要至少一周时间做深度标定……”
“市场不会等我们一周。”林振辉轻轻打断，目光落在原型车上。
“消费者不会为我们的‘难题’多等一天。”
或许是车间里的气氛太过压抑，怀里的林溪不安分地扭动起来，伸着小胳膊朝旁边的工作台够去。
那里摆着一排色彩鲜艳的汽车部件模型，红的发动机、蓝的变速箱，在孩子眼里就像新奇的玩具。
林振辉会意，抱着女儿走到工作台前，小心地将她放在铺着防静电垫的台面上。
小家伙一坐稳就迫不及待地抓起银色的涡轮增压器模型，放在掌心来回摩挲，小嘴发出“呜呜——”的模仿发动机的声音，眼睛亮晶晶的。
赵明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抽动。
在项目生死攸关的时刻，让一岁孩子在关键工作区玩模型，实在不合时宜。
但他不敢多言，只能攥紧报告，焦灼地盯着原型车。
林溪玩腻了涡轮模型，又伸手去抓那个细长的进气管路模型。
她学着拼图的样子，试图把两个模型拼在一起。
可试了好几次，管口总是对不准，要么偏左，要么偏右。
小家伙的眉头慢慢皱起，小嘴撅成了月牙形，显然对“不听话”的模型很不满意。
她又试了一次，进气管还是歪在一边，这下她彻底不乐意了，举着两个模型朝父亲的方向。
小手指着对不上的接口，奶声奶气却清晰地说：
“歪了！坏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