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他喃喃道,手指颤抖着摸向口袋。
糖果袋和巧克力还在,但已经沾上了血迹。
里卡多滑坐在地上,铁门的锈迹蹭在他的背上,他试图呼吸,但每次吸气都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修理厂里安静得可怕,阳光从破损的屋顶漏下来,照在他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
里卡多想起去年死在同样情况下的邻居埃德森:一颗流弹,没有目标,没有意义,就像现在击中他的这颗一样。
“玛丽娜...卢卡斯...”
里卡多呼唤着弟弟妹妹的名字,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见,疼痛开始转变为一种奇怪的麻木,但他的思维却异常清晰。
这不公平!
他只有十五岁,他只想给妹妹过生日,他们甚至没有钱买蛋糕,只有这几颗该死的糖果和讨来的巧克力。
“为什么总是我们?为什么贫民窟的孩子生来就要像蟑螂一样死去?为什么那些毒贩可以随意开枪而不用担心后果?为什么妈妈要“抛弃”我们?为什么上帝听不见我的祈祷?”
愤怒像滚烫的岩浆在他血管里奔涌,里卡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黑暗从心底升起。
那不是比喻,而是真的有一缕黑色的雾气从他伤口处渗出,如同活物般缠绕着他的身躯。
里卡多应该感到害怕,但此刻只有愤怒占据了他的心灵。
“我恨你们...我恨这个世界...”
他对着空荡荡的修理厂低语,黑气突然暴增,像火山喷发般从他体内涌出。
它缠绕着他的四肢,爬上他的脸庞,钻进他的七窍。
里卡多感到一种奇异的力量,那不是治愈,而是某种更原始、更黑暗的东西。
他的视野变成了血红色,耳边响起千百个声音的尖叫。
在最后的意识消散前,里卡多看到自己的手变成了某种非人的东西。
糖果袋和巧克力掉在地上,被黑气托起,悬浮在空中。
然后,里卡多·桑托斯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人形的黑暗,高约三米,轮廓不断变化,只有两只燃烧着血红光芒的眼睛保持固定。
他...不,现在应该用“它”来称呼了。
它低头看着糖果袋和巧克力,用扭曲的爪尖轻轻触碰。
修理厂外,枪战仍在继续,一个穿着红色篮球鞋的年轻毒贩正躲在一辆报废汽车后换弹夹。
他是“绿色命令”的新成员,今天第一次参与实战,肾上腺素让他双手发抖。
当他听到修理厂传来金属扭曲的声音时,以为是对方的人绕后了。
“操!”
他转身举枪,却看到一团黑烟从修理厂大门涌出,它有形状,有目的,而且移动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年轻毒贩开了两枪,子弹穿过黑烟,没有任何效果。
然后黑烟扑向他,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接着是难以形容的疼痛。
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自己的手臂从身体上分离,却没有流血,他的伤口处覆盖着一层蠕动的黑气。
惨叫声引来了其他人,五个毒贩,分属两个帮派,却同时停下了互相射击,转向这个新的威胁。
他们的子弹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除了激起黑烟怪物更猛烈的反应外毫无用处。
怪物...曾经是里卡多的那个存在展开双臂,黑烟呈扇形扩散,追逐每一个移动的目标。
第一个被追上的毒贩瞬间被撕成两半,内脏还未落地就被黑气吞噬。
第二个试图逃跑,但黑烟钻进他的口鼻,从内部将他撑爆。
屠杀蔓延到街上,一个卖炸丸子的小贩刚推着车转过街角,就连人带车被黑烟掀翻,丸子散落一地,接着是小贩的四肢被无情的拉扯断开。
两个正在阳台上晾衣服的老妇人还没来得及尖叫,黑烟就穿过了她们的胸膛,留下两个完美的人形空洞。
五百米半径内,没有人逃脱。
黑烟钻进每一个缝隙,爬上每一层楼梯,它穿过薄薄的墙壁,像死神般精准地找到每一个活物。
一个躲在衣柜里的婴儿停止了哭泣;三个在教堂祈祷的老人永远定格在了跪姿;甚至老鼠和蟑螂都没能幸免。
黑烟吞噬一切生命!
一道赤红色的光环以里卡多死去的位置迅速蔓延,直径长达三千米左右。
被笼罩的区域内,随意铺设的管道盖炸开,携带着浑浊污秽气息的灰雾冲天而起,游荡在划定的区域内,肆意猎杀没来得及逃跑的活物。
里约热内卢市中心,警笛声开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