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中的日子,单调却并不枯燥。墨青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又似一个极具耐心的科学家,日复一日地监视着那片不稳定的空间节点。雨水冲刷过的山坳,空气格外清新,但那份潜藏在空间结构下的躁动,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清晰可辨。
在【空间感知(初级)】的视野中,那个原本只是如同“鼓荡气泡”的节点,这几日明显活跃了许多。其“鼓荡”的频率加快,幅度也略有增大,仿佛一颗正在加速搏动的心脏。从节点缝隙中渗透出的异种能量气息,虽然依旧微弱,但变得更加频繁和杂乱,带着一种原始的、混乱的、甚至有些暴戾的特质。
墨青的精神始终保持着高度警觉。他知道,某种变化即将发生。他甚至在距离节点更近一些、但又足够隐蔽的岩石缝隙中,悄悄放置了两个微型监控探头,与自己的手机相连,确保即使在自己短暂闭目养神时,也不会错过任何突发状况。
他的渔具包就放在手边,里面除了伪装用的普通渔具,真正压舱底的是那套得自系统奖励的【陨星飞刀】。十二把薄如柳叶、寒光内敛的小巧飞刀,被他用北冥真气日夜温养,如今操控起来更是如臂使指,心意相通。他有预感,这次可能用得上它们。
这天午后,天色依旧有些阴沉,山风穿过怪石嶙峋的山坳,发出呜呜的声响,平添了几分肃杀。墨青依旧坐在他那块熟悉的老位置,身下是自带的折叠小马扎,面前的鱼竿架在支架上,鱼线垂入那个小小的雨水洼,鱼漂纹丝不动——这本就是做样子的。他的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对空间节点的感知上。
突然!
一直保持稳定“鼓荡”节奏的空间节点,猛地传来一阵极其剧烈、远超以往的扭曲波动!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内部狠狠撕扯了一下!墨青霍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爆射,一直搭在鱼线上的手指瞬间绷紧。
在他的空间感知和精神力双重锁定下,只见那片暗红色砂石地面上方的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陡然荡漾起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波纹!中心点处的空间像是被强行撑开了一个极不规则的、仅有碗口大小的孔洞!
孔洞内部并非山坳背后的景象,而是一片深邃、混乱、闪烁着不详暗紫色和惨绿色光斑的虚无!一股远比之前渗透气息浓郁十倍、带着强烈硫磺味和腐朽气息的异种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中喷涌而出!
“开了!”墨青心中凛然,身形却稳坐如山,只是心念一动,渔具包侧袋里,三把【陨星飞刀】已然悄无声息地滑出,悬浮在他身侧的空气中,刀尖遥指那个刚刚成型的微小通道,发出细微的、如同蜂鸣般的震颤声,北冥真气灌注其上,泛起一层淡不可见的微光。
几乎在通道形成的下一秒,一阵令人牙酸的、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和尖锐的嘶鸣从通道内传来!紧接着,几只形态怪异、充满攻击性的生物,争先恐后地从那碗口大小的空间通道中挤了出来!
它们的大小约莫与家猫相仿,通体覆盖着暗红色的、仿佛熔岩冷却后形成的粗糙甲壳,甲壳缝隙间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流动,散发出高温。头部呈三角形,没有明显的眼睛,只有一张布满层层叠叠、如同锉刀般锐利口器的大嘴,不断开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滴落着具有腐蚀性的粘液,将地面的砂石灼烧出细小的白烟。身体下方是六只粗短而覆盖着硬毛的节肢,末端是尖锐的钩爪,让它们能够快速而稳定地爬行。屁股后面还拖着一条如同蝎子般、但末端是一个不断开合、闪烁着毒芒的尖刺的尾巴。
这些家伙的形象,完全符合墨青在某些幻想作品中对“低等魔虫”的认知——丑陋、凶暴、充满破坏欲,是纯粹为杀戮和毁灭而生的下层界生物。
几只魔虫(暂命名)钻出通道后,似乎有些适应不良,在原地焦躁地转动着三角脑袋,发出迷惑的嘶鸣。但它们那对能量极其敏感的感知,几乎立刻就锁定了山坳中唯一的生命体——端坐在不远处的墨青!
鲜活的生命气息,对于这些来自贫瘠、混乱异界的魔虫而言,无疑是世界上最诱人的美餐!
“嘶——嘎!”为首一只体型稍大的魔虫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六肢猛地刨地,带着一股蛮横的劲头,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墨青扑来!另外几只也紧随其后,呈一个松散的扇形,发起了冲锋。它们爬行的速度极快,节肢敲击地面发出密集的“哒哒”声,口器中喷出的腐蚀性唾液和尾部毒刺闪烁的寒光,交织成一幅致命的画面。
若是普通的e级甚至d级异能者,面对这几只速度快、甲壳硬、还带毒带腐蚀的魔虫围攻,恐怕也要手忙脚乱,稍有不慎便会吃大亏。
然而,它们面对的是墨青。
一个实力早已超越常规c级,身负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念动力以及诸多杂学,战斗经验(主要是碾压经验)也颇为丰富的挂逼。
看着这几只张牙舞爪冲来的低等魔虫,墨青眼中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他只是淡淡地评价了一句:“长得真丑,影响心情。”
话音未落,他身侧悬浮的三把【陨星飞刀】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三道几乎融入空气的、细微的银色流光!飞刀破空,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唯有那切割空气产生的、极其尖锐短暂的“嗖”声!
第一把飞刀,目标直指冲在最前面的那只魔虫。流光精准无比地从它那张开的、布满利齿的口器中射入,然后毫无阻碍地从其后脑勺穿透而出!带出一蓬暗红色的、散发着硫磺恶臭的汁液。魔虫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六肢抽搐了一下,轰然倒地,甲壳上的红光瞬间黯淡下去。
第二把飞刀,则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开了正面,从侧面瞬间掠过第二只魔虫的六条节肢!刀光过处,如同热刀切黄油,六条粗短的节肢齐根而断!那魔虫顿时失去平衡,翻滚在地,只能无助地扭动着身体,发出凄厉的嘶鸣。
第三把飞刀,更是神乎其技,在空中一个灵巧的折转,精准地命中了第三只魔虫尾部那高高翘起、正准备喷射毒液的尖刺根部!“咔嚓”一声轻响,那闪烁着毒芒的尾刺应声而断!魔虫吃痛,疯狂地甩动着残存的尾部。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照面,三只冲在最前的魔虫便一死两重伤!
墨青的操控精细入微,对时机的把握妙到毫巅。这并非是武技,更像是一门杀戮的艺术。剩下的两只魔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打击吓住了,冲锋的势头明显一滞,三角脑袋不安地晃动着,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却不敢再轻易上前。
“效率有点低。”墨青微微蹙眉,似乎对自己的表现不太满意。他心念再动!
这一次,剩余的九把【陨星飞刀】同时从渔具包中激射而出!十二把飞刀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的光网,如同拥有生命的银色游鱼,带着森然的杀意,笼罩向剩下的所有魔虫!
“噗噗噗噗——!”
利刃穿透甲壳的声音密集响起,如同雨打芭蕉。飞刀或是从口器贯入,或是精准地找到甲壳连接的薄弱缝隙刺入,或是直接蛮横地破开坚硬的背甲!银光闪烁间,伴随着魔虫临死前短促而凄厉的嘶鸣,以及暗红色汁液四处飞溅的景象。
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山坳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之前还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五只低等魔虫,此刻已经全部变成了倒在地上的尸体,暗红色的血液浸润了暗红色的砂石地面,散发出浓烈的硫磺和腥臭混合的怪异气味。
十二把【陨星飞刀】如同完成任务的精灵,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甩掉其上沾染的污秽,重新飞回墨青身边,井然有序地依次钻回渔具包侧袋之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墨青这才缓缓站起身,拍了拍并没有沾染灰尘的衣角,迈步走向那几具魔虫尸体。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上具有腐蚀性的血液,目光落在魔虫尸体上。
在他的感知中,这些魔虫死亡后,它们体内那种混乱而灼热的能量并未立刻完全消散,而是似乎凝聚在了它们头部某个位置。他并指如刀,北冥真气覆盖指尖,轻易地划开一只魔虫坚硬的头部甲壳。略一翻找,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呈现不规则多面体、通体暗红色、内部仿佛有熔岩在缓缓流动的晶体,被他取了出来。
晶体触手温热,蕴含着一种颇为精纯,但属性偏向混乱狂暴的能量。
“这就是魔核?”墨青掂量着这枚小小的晶体,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能量强度,大概相当于一位f级巅峰异能者的全部能量总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能算是聊胜于无。但关键在于其能量的“质”,似乎与内力、真气、精神力都不完全相同,带着一种异界特有的规则痕迹。
紧接着,另外四只魔虫的尸体也被他如法炮制,取出了四枚大小相近、但颜色略有深浅差异的魔核。五枚魔核放在掌心,微微散发着温热和红光。
几乎就在他收集齐五枚魔核的瞬间,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