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退去,晨曦微露。
墨青从深沉的入定中缓缓醒来,双目开阖间,似有湛然神光一闪而逝,随即内敛,恢复平常。一夜修炼,非但没有丝毫疲惫,反而觉得精神饱满,体内六十五年的水灵内力愈发圆转活泼,如臂指使。
他走到窗边,深吸了一口清晨凉爽湿润的空气。脑海中却不自觉地再次闪过昨夜那来自异界的残缺画面——爆炸的火光、冰冷的虚空、绝望的呼喊以及那个诡异的坐标。
“万界……”墨青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变得深邃。那通讯器带来的冲击,远比钓起内力丹、拳套甚至石片都要巨大。因为它明确地指向了世界之外的无限可能,以及潜藏其中的未知与危险。
“实力,还是需要更强的实力。”紧迫感油然而生。他不再满足于仅仅被动的等待垂钓奖励,而是渴望更主动地去掌控和提升。
洗漱完毕,他看了一眼抽屉里那两块“废铁”——神秘石片和报废通讯器。知识壁垒和技术壁垒如同天堑横亘眼前,短期内难以跨越。但提升直接的战斗能力,却是眼下相对容易实现的目标。
“系统奖励繁多,但攻击手段目前主要依靠内力爆发和蟹钳拳套,略显单一粗糙。若能获得一门兵器的技法,比如剑法、刀法……”墨青心思活络起来。他想起之前钓起的物品,奖励大多与物品本身特性相关。钓起皮鞋给足力健,钓起螃蟹给蟹钳拳套。
“那么,如果我能钓起一把剑呢?”一个念头浮现。
想到此处,他立刻行动。今天的目标很明确——寻找可能蕴含“剑”或者相关概念的垂钓地点!
城市公园的湖?太小家子气。水库?更偏向自然灵气。沧澜江?水流湍急,杂物繁多,不确定性大。
“有了!”墨青忽然想起一个地方——城郊的“古渡口”。据说那里是古代的一处军用渡口,曾有军队驻扎,也发生过一些小规模的水战,后来废弃,如今只剩下一片荒滩和一段老旧的石堤。民间传说偶尔能在那里捡到生锈的箭镞或破陶片。水底之下,说不定就沉埋着古时的兵器残骸!
“就去那里碰碰运气!”
墨青背上渔具包,蹬上那双神级足力健,身形如一道青烟,迅速穿过刚刚苏醒的街道,朝着城郊古渡口方向而去。速度全开之下,路人只觉得一阵清风掠过,根本看不清人影。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目的地。
眼前的古渡口果然一片荒凉。宽阔的江面在此处拐了一个弯,水流相对平缓,形成一片巨大的回水沱。岸边是乱石滩和茂密的芦苇丛,一段残破的青石堤坝延伸入水,上面布满青苔和水渍。四周寂静无人,只有风吹芦苇的沙沙声和江水拍岸的哗哗声,空气中弥漫着水腥味和历史沉淀下的荒芜气息。
“好地方!”墨青不仅不觉得荒凉,反而感到一种契合的意境。他敏锐的感知能隐约察觉到,这片水域之下,沉淀着不同于普通河流的苍凉、肃杀之气,虽然极其微弱,几乎被岁月磨平,但确实存在。
他选择在石堤的尽头坐下,这里水位最深,也最接近古渡口的核心区域。
支好钓椅,摆开阵势。今天他没有使用商品饵料,而是特意在路上挖了几条粗壮的蚯蚓,他觉得这种天然活饵,或许更容易吸引那些沉寂已久的“老物件”。
挂饵,抛竿,鱼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铅坠带着鱼钩沉入略显浑浊的江水中。
墨青屏息凝神,将内力缓缓灌注双目与双耳,增强视觉和听觉,同时将一丝水灵内力顺着鱼线延伸下去,如同投入水中的雷达波,仔细感知着水下的一切。
水下的感知影像比水库和沧澜江市区段都要复杂。淤泥很厚,混杂着大量的碎石、烂木、水草,甚至偶尔能感知到一些沉没的破瓦罐、烂铁皮的轮廓。岁月在这里沉积了太多的杂物。
时间一点点过去。墨青耐心十足,不断微调着位置,尝试用内力温养过的蚯蚓和那丝水灵之气的气息,去“引诱”可能存在的特殊物品。
或许是地点特殊,或许是策略有效,他今天的鱼口居然还不错,接连钓起了几条巴掌大的鲫鱼和小鲤鱼,系统也相应地奖励了一些【强身健体丸(微弱)】、【游泳技巧(提升)】之类的基础奖励,虽然对现在的他来说用处不大,但聊胜于无。
但他志不在此,他的目标是“剑”!
又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太阳已经升高,阳光变得有些灼热。就在墨青考虑是否要换个标点时,他通过鱼线传来的感知,忽然触碰到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半埋在淤泥和碎石之间,形状细长,硬度很高,与周围的石块触感明显不同。更关键的是,墨青从那东西上,感知到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金铁之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消散的“执念”——
那并非能量波动,而是一种更虚无缥缈的感觉,冰冷、锐利,带着一丝沙场的决绝和岁月的沧桑!
“就是它!”墨青心中一动,立刻集中精神。
他小心操控鱼线,让鱼钩在那细长物体周围轻轻探索、刮蹭。尝试了几次,鱼钩似乎挂住了物体的一端的一个凸起或孔洞。
手感传来了!虽然沉重,但并非不可动摇!
墨青稳住心神,开始缓缓用力扬竿。鱼竿瞬间弯成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鱼线绷紧,发出吱呀的轻响。水下的东西似乎卡得很死,阻力巨大。
“喝!”墨青低喝一声,六十五年内力瞬间涌动,灌注双臂,猛地发力!
哗啦!
水花四溅,一个长长的、裹满了漆黑淤泥和水草的家伙被提出了水面!重量不轻,带着沉甸甸的质感。
墨青将其拉到石堤上,迫不及待地用手舀水冲洗。
淤泥褪去,那物体的真容逐渐显露——
那是一把剑!
一把锈迹斑斑、残破不堪的古剑!
剑身长约二尺七寸(约90厘米),造型古朴,无格,剑茎(剑柄)上的木质早已腐朽殆尽,只残留少许锈蚀的金属和缠绕的腐烂痕迹。剑身更是惨不忍睹,通体被厚厚的红褐色铁锈覆盖,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金属光泽,刃口钝卷,布满了缺口和凹陷,甚至有几处几乎要锈穿。剑尖部分似乎已经断裂缺失。整把剑散发着浓重的岁月腐朽气息,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它静静地躺在石堤上,像一位走到了生命尽头的沧桑老兵,只剩下残破的躯壳,诉说着曾经的锋芒与过往。
【叮!恭喜宿主钓获“残缺的古制式铁剑”!评价:c级。某古代王朝军士制式佩剑,曾饮血沙场,历经水浸土埋,灵性尽失,仅存残骸。”】 【奖励发放:技能——基础剑法精通!】
来了!墨青眼睛大亮,心中一阵激动!
系统提示音刚落,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那并非是简单的一招一式,而是包含了无数关于“剑”的最根本、最核心的知识与肌肉记忆!
信息流主要包括:
· 剑理认知: 对剑的结构(剑尖、剑刃、剑脊、剑格、剑茎、剑首)了如指掌,深刻理解其“轻灵迅疾,刚柔并济,可刺可斩”的兵器特性。
· 握持运劲: 如何正确握剑(正握、反握、双手握),如何将周身力气,尤其是内力,顺畅无碍地传导至剑身,达于剑尖。发力并非全靠手臂,而是腰马合一,身随剑走。
· 步法配合: 基础的进步、退步、闪身、绕步,与剑招如何协调统一,做到身剑合一。
· 核心招式: 刺(精准、迅捷、力透一点)、劈(势大力沉、凌厉果断)、撩(自下而上、出其不意)、挂(格挡防护、化解力道)、抹(轻灵划割)、点(手腕轻抖、迅疾点击)等最基本的剑法动作及其无数种变化和应用时机。
· 攻防理念: 何时该疾攻如风,何时该严守如岳,如何以攻代守,如何以守为攻。
· 实战感应: 一种对距离、时机、对手破绽的敏锐直觉。
这一切知识如同与生俱来般深刻烙印在他的大脑和身体深处!他感觉自己的双手甚至身体都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肌肉记忆,仿佛已经握剑练习了成千上万次!
“这就是……基础剑法精通!”墨青闭上眼,仔细体会着这种奇妙的感觉。他随手从旁边折下一根长约三尺、坚韧的芦苇杆。
手握芦苇杆的瞬间,一种无比熟悉和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那不是一根芦苇,而是他手臂的延伸!
他下意识地手腕一抖,芦苇杆划破空气,发出“嗖”的一声轻响,精准地点在前方一片飘落的芦苇叶上,叶片瞬间被洞穿!
刺!
接着,他身形微侧,芦苇杆顺势斜劈而下,带起一道细微的风声,虽然无力,但姿态、角度、发力方式都完美无缺,俨然是千锤百炼的一击!
劈!
随后,撩、挂、抹、点……各种基础剑式信手拈来,虽然用的只是一根轻飘飘的芦苇杆,但在他手中却仿佛有了生命,运转间隐隐有了章法度,灵动而精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剑的韵味!
一套简单的动作做完,墨青只觉得浑身舒畅,体内内力似乎都随着剑意运转而更加活泼了几分。
“好!好一个基础剑法精通!”墨青忍不住赞叹。这个奖励正是他当前最需要的之一!这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神功剑诀,而是夯实了他在兵器运用上的最根本基础!万丈高楼平地起,有了这“精通”级别的基础,未来无论获得何种高深剑法,都能更快上手,发挥出更大威力!甚至使用其他兵器,也能触类旁通!
他爱不释手地又挥舞了几下芦苇杆,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目光再次落回那柄锈迹斑斑的古铁剑上。
虽然它已彻底报废,但毕竟是承载了奖励的“功臣”。墨青小心翼翼地将其上的污垢彻底清理干净,甚至调动一丝水灵内力,仔细温养剑身,试图驱散一些腐朽之气。可惜岁月之力无可逆转,内力也只能让其看起来稍微顺眼一点,无法改变其本质。
“你虽残破,也曾是守护之兵,战场之器。今日我将你钓起,也算一番缘法。便让你入土为安吧。”墨青轻声道。他能感受到剑身中那最后一丝即将消散的执念,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继而彻底归于平静。
他在岸边寻了一处干燥向阳的地方,挖了一个小坑,郑重地将这柄残剑放入其中,掩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