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昊只觉一股巨大的、巧妙的牵引力从鱼线上传来,脚下顿时不稳,整个人被带得原地转了半个圈,然后“噗通”一声,步了之前那跟班的后尘,极其狼狈地摔倒在地,而且摔得比那跟班更重,啃了一嘴的草屑泥土,那身昂贵的练功服也沾满了泥污。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清了!是那根鱼线!那根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鱼线,如同活物一般,轻易地绊倒、放翻了明显是会家子的雷昊!
那几个跟班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周围的钓友们也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用鱼线放倒一个气势汹汹的练家子?这简直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一直站在后方,面无表情的灰衣老者雷震岳,此刻终于脸色大变!他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死死地盯着墨青,以及那根已经恢复原状、垂入水中的鱼线,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内息外放?!不!不是内息!”雷震岳心中狂吼,“是…是灵气?!如此精纯,如此凝练,如臂指使,附着于凡物之上,竟有如此威力?!”
他看得分明,那鱼线上附着的,绝非雷家内息那种后天修炼出的气血能量,而是一种更加高级、更加本源的力量!那力量精纯至极,控制入微,轻描淡写间就制服了明劲巅峰的雷昊,甚至能瞬间封锁其内息运转!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此子是谁?!难道是那些传说中隐世不出的修真宗门的传人?!如今灵气似乎有复苏迹象,难道这些存在也现世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雷震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雷家虽然在世俗古武界还算有点名头,但在那些真正的修真传承面前,简直如同蝼蚁一般!得罪了这等存在,绝对是灭顶之灾!
“昊儿!闭嘴!还不快向这位先生道歉!”雷震岳一个箭步上前,声色俱厉地对着刚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羞愤欲绝的雷昊喝道。
“三爷爷!他…”雷昊还想争辩,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跪下!”雷震岳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股强大的气势瞬间压向雷昊。雷昊只觉得如山岳般的压力袭来,膝盖一软,“噗通”一声,竟真的被自家长老的气势压得跪倒在地。
那几个跟班早已吓傻了,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雷震岳不再理会雷昊,转身面向墨青,深深一揖到地,语气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老朽雷家雷震岳,管教无方,致使族中劣孙冲撞了先生,万望先生海涵,恕罪!”
这一幕,再次让周围众人目瞪口呆。这反转来得太快,那位看起来气势不凡的老者,竟然对那年轻人如此恭敬,甚至…带着恐惧?
墨青这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第一次正式看向雷震岳,语气依旧平淡:“无妨,年轻人火气大,可以理解。只是这公共地方,还是讲个先来后到为好。”
“是是是!先生教训的是!”雷震岳连连点头,姿态放得极低,“劣孙顽劣,回去后老朽定当严加管教!不知先生尊姓大名?在何处修行?我雷家虽是小门小户,但也愿尽地主之谊,向先生赔罪。”
他这是试图攀交情,打听底细了。
墨青岂能不知他的心思,轻轻一提鱼竿,一条巴掌大的小鲫鱼被提了上来,他熟练地解下鱼钩,将鱼又放回了水中,这才淡淡道:“名字不过代号,不提也罢。我一介钓友,只论鱼情水色,不论武道修行。”
只论鱼情水色,不论武道修行!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在雷震岳脑海中炸响。这是明确地划清了界限,拒绝了他的试探和结交之意。但语气平和,并未动怒,这又让雷震岳稍稍松了口气。
“是…是老朽唐突了。”雷震岳不敢再问,再次躬身,“先生雅量,老朽感激不尽。我等这就离开,绝不打扰先生雅兴。”
说完,他一把拉起还跪在地上、满脸屈辱和茫然的雷昊,对那几个跟班使了个眼色,一行人如同丧家之犬般,匆匆离去,背影狼狈不堪。
周围看热闹的钓友见没戏看了,也纷纷收回目光,但私下里的议论却是免不了的,看向墨青的眼神充满了惊奇与探究。
墨青对此浑不在意,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他重新挂上鱼饵,抛竿入水,心神再次沉入那水波荡漾之中,与周遭喧嚣隔绝开来。
原力感应中,那些针对他的“好奇”、“震惊”、“敬畏”的情绪波动,如同水面的涟漪,渐渐平息。
“古武世家…看来这水,是越来越浑了。”墨青心中暗忖,“不过,只要别来烦我,随他们怎么闹。”
他更在意的,是系统空间中,那个从河底得来的、尚未打开的青铜匣子,以及下一次使用万界鱼饵,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无敌的路上,总会有些不知所谓的蝼蚁跳出来聒噪,随手打发便是。他的征途,是那星辰大海,是那诸天万界。
柳枝轻拂,水面微澜,少年垂钓,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