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拨号无人接听,转入了语音信箱。我再次拨打,这次她终于接起电话,劈头便是一顿斥责:“关宏军,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现在这里是半夜!”
我瞥了一眼腕表,她那边确实是深夜时分。情急之下,我竟完全忽略了时差。
强压下心头的烦躁,我尽量温和地说:“情况紧急,徐褐出事了。”
电话那端传来冰冷的声音:“我知道了。你打这个电话,是想炫耀你的卑劣手段吗?告诉你,就算你把我弟弟送进去,也休想把安琪从我身边带走。”
我一时气结,却不得不保持冷静:“你误会了,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她用警告的语气说:“不管是不是你搞的鬼,马上把徐褐弄出来。否则我就带安琪回国,去纪检部门举报你。你自己掂量着办!”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懊悔不已——这个电话真不该打。看来李呈已经给她分析了局势,甚至连她母亲来行里闹事,恐怕都是他的算计。
我不能坐以待毙。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立刻联系岳明远。
然而我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试了一遍,竟全部处于关机状态。
一阵不安袭上心头——岳明远似乎在故意躲着我。
我急忙致电陆玉婷,说明要找岳明远的缘由。她答道:“他不知道听了哪位大师的话,说自己这两年运势不好,去五台山闭关修行了。”
这么巧?若说他不是故意挑起事端后躲在一旁坐山观虎斗,我无论如何都不信。
以我对徐彤的了解,她向来说到做到。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眼下有必要立即赶赴省城,通过沈梦昭争取冯磊的支持——即便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也能有人施以援手。我深知这不是上策,但此刻的我已近乎慌不择路。
恰在此时,蒋美娇回来了。她正要汇报安抚那位保安的经过,我抬手打断:“通知王勇,我要马上去省城。”
“王勇送那位老太太还没回来。”她提醒道。
我这才想起,不再多言,从抽屉取出车钥匙准备独自驾车出发。
来到停车场,却发现蒋美娇紧随其后。我回头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您心神不宁的,天又快黑了,我不放心您自己开车。”话音未落,她已从我手中取过钥匙,不容分说便坐进驾驶座。
我无暇争执,只得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没想到她的车开得又快又稳,全然不似女性惯有的驾驶风格,令我刮目相看。
我思忖片刻,拨通了张平民的电话,请他托出入境管理部门的关系留意徐彤的入境记录。他爽快应下,并未多问——以他的敏锐,自然能猜出其中的利害关系。
蒋美娇一边平稳地驾驶,一边提醒:“等我们到省城,天早就黑透了,各单位都下班了,您要找谁办事?”
我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正犹豫是否联系沈梦昭,忽然想起了欧阳。
电话接通后,我问道:“下班了吗?”
“正准备走。你回省城了?”
“在路上。沈梦昭在公司吗?”
“她孩子不太舒服,今天没来。是有什么急事?”
我轻咬下唇:“没什么要紧事。”
“骗人。”她轻笑,“没急事你会这个点赶回来?这样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我可是你大妗子。我都不介意,你怕什么?”电话那端传来她清脆的笑声。
“好,我大约一小时到。”
“行,反正我回家也是一个人。我点些吃的,等你。”
我挂断电话,黑暗中突然响起蒋美娇银铃般的笑声。
我没好气地斥道:“无缘无故笑什么?怪吓人的。”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喘着气说:“我就是好奇,您手机通讯录里是不是存的都是女性联系人呀?”
我也不禁失笑:“这有什么好奇的?哪条法律规定不能这样存号码了?”
她撇撇嘴:“法律是没规定,可家里的嫂子难道就不管管你吗?”
我纠正道:“是婶子。”
“就是嫂子,”她固执地说,“我才不想叫你叔叔呢。”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总是这样没大没小,我却一次次纵容——因为每当我心情低落时,她总能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为我驱散阴霾。
车停在宇衡基金楼下,我让她去找家酒店休息,她却执意不肯。只好让她在车里等,她又嘟囔着害怕。最终,我只能带着她一起上楼。
她像第一次逛动物园的孩子,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我安排她在前台等候,自己径直走向欧阳的办公室。
欧阳为我打开门,侧身将我迎进去。沙发前的茶几上已摆好四碟精致小菜,还袅袅地冒着热气。
她眉眼间带着几分小得意:“怎么样,时间掐得刚刚好吧。菜刚用微波炉加热好,你人就到了门口。”
我确实饥肠辘辘,拿起筷子便要开动,却见她静静坐在对面,含笑注视着我。
“你不一起吃?”
她摇摇头:“我不饿,你吃就好。”
这时我才想起同来的蒋美娇,便简单说明了情况。
“这好办,”她立即起身,“我去给她单独点一份。”
我也不再客气,专心吃了起来。待她回来时,我已将饭菜扫荡一空。
她一边收拾餐具,一边打趣道:“你这位秘书选得不错,模样俊俏,性子也开朗。”
我听出她话里的试探,只轻巧带过:“菜有点咸,渴了。”
她没接话,拎起餐盒再次转身出门,留我一人在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