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从破损的穹顶漏下,如同垂死病人微弱的呼吸。
当林生拖着伤腿,一步迈出那阴森鬼屋的门槛时,外面相对开阔的空间让他几乎有种重见天日的恍惚感。
“林小哥!”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阿泰像一头受惊的麋鹿,红着眼眶冲了过来,一把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林生。他的力气很大,抓得林生胳膊生疼,但那颤抖的手腕传递出的,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后怕和庆幸。
“你没事…你没事就好…我真的…真的怕…”阿泰语无伦次,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压。他不敢想象,如果林生没能出来,他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绝望。
妞妞也小跑过来,小手紧紧攥住林生脏污的衣角,仰着小脸,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扁着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但那副模样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疼。
林生看着他们,看着阿泰眼中毫不掩饰的依赖与恐惧,看着妞妞那纯净眼眸中的担忧,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些,一股微弱的暖流驱散了部分浸透骨髓的寒意。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拍了拍阿泰的手臂,又揉了揉妞妞的头发:“没事了,暂时…没事了。”
阿静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作为方舟内少有的具备专业医疗知识的人,她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眼泪和鲜血早已让她麻木。但此刻,看着那个在过山车上冷静分析,在鬼屋绝境中逆转死局的青年,看着他被同伴如此真挚地需要和担忧,她死水般的心湖也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那眼神中,除了惯有的冷静,多了一分欣慰,以及一丝…对未来的、微弱的期冀。
林生安抚着阿泰和妞妞,心中却也是一阵后怕。如果最后时刻,他没有参透“找鬼”的真正含义,没有识破那个女人的表演,那么现在,他恐怕已经是一具被规则抹除的冰冷尸体,或者更糟,一个在无知中变成“鬼”然后被集体抹杀的糊涂蛋。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其他幸存者。
虎子、阿剩还有彪子,石头。他们看向林生的眼神充满了忌惮、不善,甚至隐隐带着敌意。林生破坏了“鬼”阵营几乎到手的胜利,某种程度上算是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只有彪子,在与林生目光接触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神复杂,有过山车上残留的一丝信任,也有对当前局势的凝重。
而那个陌生女人——这场游戏的“最初的鬼”,此刻却没有像之前那样靠近阿泰他们,而是独自一人,远远地走到游乐场边缘一个废弃的射击游戏摊位旁,背对着所有人,身影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孤寂而诡异。
“那个女人,”林生压低声音,向情绪稍微平复的阿泰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阿泰顺着林生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但还是老实回答:“大概…昨天吧。我参加了一个很危险的游戏,差点就死在里面了,是她…拉了我一把,我才活下来的。”他似乎回想起当时的惊险,心有余悸。
“对呀对呀!”妞妞也小声附和,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寻寻阿姨很好的!这一路上,她都偷偷分吃的给我们,还教我们怎么躲开坏人!”
“寻寻?”林生捕捉到这个称呼。
“嗯,她让我们这么叫她的。”阿泰点头确认。
寻寻?一个听起来温和甚至有些可爱的名字,与她在游戏中表现出的阴冷、狡诈和精湛的演技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林生眼中的疑惑更深了。她救过阿泰,照顾过妞妞,看似善意,却又在游戏中扮演着最致命的角色。她到底是谁?目的何在?这种矛盾的行为背后,隐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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