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不要透露你的姓氏

第94章 鬼门关上过

听完小才人关于感恩日那残酷真相的说明,林风心中的波澜久久无法平息。

权力的背后,是同等沉重的责任与致命的威胁。

他跟着小才人回到她那奢华的海景别墅区域,当灰衣人例行公事地询问他是否需要选择或设计自己的住所时,林风看着眼前无垠的大海、柔软的沙滩和那栋精美的白色别墅,沉默了许久。

可以选择任何场景……海边、雪天、外太空……小才人兴奋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那些场景无疑都极具诱惑力,是他贫瘠想象力所能勾勒出的最美妙的梦境。

然而,当林风闭上眼睛,试图去构思一个“理想”住所时,脑海中浮现的,却不是碧海银沙,也不是璀璨星河。

是那个狭窄、闷热、墙壁斑驳脱落的小屋。

是那张锈迹斑斑、一动就吱呀作响的上下铺铁床。

是空气中永远散不掉的霉味和廉价合成食物的味道。

是父亲偶尔带回一块肉时,他和弟弟眼中闪过的微光。

是弟弟蜷缩在下铺安睡的、小小的背影。

那些他曾经拼命想要珍惜的、代表着贫穷与窘迫的一切,在此刻,却成了他内心深处唯一能抓住的、名为“家”的浮木。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空白的房间,用一种带着怀念和一丝怯意的声音,开始描述:

“我……我想要一个不大的房间……墙壁是灰白色的,有些地方墙皮掉了……地上是水泥地,不平……有一张上下铺的铁床,很旧了,有点锈……上铺放着旧毯子,下铺的床单是浅蓝色的,洗得发白了……窗户不大,木头窗框,关不严,会漏风……窗台上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瓦罐,里面……里面没有花……”

他断断续续地描述着,尽可能详细地还原着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包括那些不完美的地方。灰衣人安静地听着,没有任何评价。

灰衣人面无表情地记录着。

“58号代表,”灰衣人转向小才人,询问道,“47号代表选择的住宿空间将与您的区域相邻,是否允许空间叠加与共存?”

小才人想都没想,大手一挥:“允许允许!当然允许!”她好奇地眨着眼睛,很想看看林风会弄出个什么样的住处。

然而,当下一刻,就在她那栋纯白别墅旁边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沙滩上,空间一阵细微的扭曲波动后,骤然出现一座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低矮、破败、墙皮剥落、甚至屋顶还耷拉着一块防水布的破烂小屋时……

小才人整个人都傻眼了。

她张大了嘴巴,指着那座仿佛是从贫民窟直接搬过来的小屋,又指了指林风,气得差点跳起来:“你……你是不是傻啊?!放着那么多好的不住,你……你弄个这破屋子出来?!这能住人吗?!”

林风看着那座按照记忆完美复刻出来的小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明明今天才来到方舟……

他没有直接回答小才人的质问,只是转过头,对着她露出一个有些傻气,却异常干净的笑容。

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闻着记忆中那熟悉的、带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躺在坚硬的、熟悉的板床上,他或许……才能睡得着。

才能在这陌生而令人不安的方舟里,恍惚中感觉到……爸爸和弟弟仿佛就在身边,感觉到那个虽然贫穷却完整的“家”的存在。

看着林风那固执又带着一丝恳求的眼神,小才人满腔的吐槽和不解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她摆了摆手,像是放弃了:“算了,算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真是搞不懂你……”

她转身走向自己的豪华别墅,在进门之前,又回头叮嘱了一句:“明天早上8点,在这里集合,不见不散噢!别忘了感恩日!”

“嗯,记住了。”林风点了点头。

走进那间熟悉又陌生的小屋,关上门,将外面那个奢华得不真实的世界暂时隔绝。

屋内没有电,只有一盏灰衣人提供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小灯。他躺在上铺那张硬邦邦的板床上,听着窗外细微的海浪声,与记忆中铁皮屋顶被雨点敲打的声音重叠。

“不知道爸爸和弟弟他们还好吗……”他翻了个身,面对着斑驳的墙壁,小声呢喃。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在外面过夜,心中充满了不习惯和对亲人的思念。

“方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呢?”他好奇,更多的是迷茫。

这里有极致的美景与奢华,也有国会日上的虚伪与算计,有小才人这样看似天真热情的朋友,也有感恩日那般残酷的生存法则。

以后,他该怎么做?作为一个“代表”,他该如何行使那看似诱人实则危险的权力?明天的感恩日,他又该如何去选择那一百个将与他命运捆绑在一起的陌生人?

在各种纷乱问题的纠缠下,林风思绪万千,直到后半夜,才在疲惫和对“家”的虚幻感知中,沉沉入睡。

这将是他十六年来,在方舟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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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太阳才刚刚从海平面的尽头探出一点金边,将天空染成柔和的橘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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