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宅,书房。
夜色深沉,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与声响,只余下书桌上那盏古董台灯洒落的、一圈昏黄而温暖的光晕。顾延州坐在光晕中心,身上已换下了那件被毒针撕裂的西装,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深色的丝绒家居服,衬得他脸色有些过于苍白,却也柔和了几分白日里刀锋般的凌厉。
他受伤的右臂裸露着,肘关节上方,那道细长的伤口周围依旧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但蔓延的趋势似乎被某种强效抑制剂暂时遏止了。一个穿着白大褂、气质沉静的中年医生刚为他做完紧急处理,正在收拾药箱。
“神经毒素,复合型,有缓释特性。来源很偏门,像是定制货。”医生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抑制剂只能暂时压制,需要对应的血清才能彻底清除。拖久了,会对运动神经造成不可逆损伤。”
顾延州“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自己手臂那狰狞的伤口上,眼神幽暗,看不出在想什么。
“需要通知实验室那边准备血清吗?”医生问。
“不必。”顾延州抬起左手,轻轻挥了挥,“你回去吧。今晚的事,你知道规矩。”
医生没有丝毫异议,微微躬身,提起药箱,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门被轻轻合上,书房内重新恢复了死寂。顾延州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眉宇间掠过一丝极力压抑的疲惫与痛楚。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办公室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眼中焚尽的恨意,那枚淬毒的幽蓝寒光,将她推开时掌心传来的、她单薄身体的触感,以及她最后冲入密道时决绝的背影……
他放在扶手上的左手,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出用力的白色。
就在这时。
书房角落,一个看起来像是老旧留声机或者说装饰性木匣、与房间内任何电子设备都无线路连接的物件,内部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怀表秒针走动般的“咔哒”声。
这声音微乎其微,在绝对的寂静中却清晰可辨。
顾延州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所有的疲惫与情绪在瞬间被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冷静与锐利。他侧过头,目光精准地投向那个木匣。
他站起身,走到角落,手指在木匣侧面几个看似装饰的雕花上以一种特定的顺序按了下去。木匣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面,露出了内里——并非机械零件,而是一个造型极其简洁、屏幕漆黑如墨的平板设备。
此刻,那漆黑的屏幕上,正有一个**刺眼的红色光点**,在不断地、规律地闪烁着。光点的位置,赫然定位在一个被标记为“**禁区 - 冥河之心**”的区域!
这个区域,远在“khthonios”加密容器之下,是连沈清澜之前突破的“核心日志”都未曾触及的、真正的、“深渊”项目最原始、最黑暗的数据心脏!
顾延州看着那个闪烁的红点,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等待已久。他甚至没有去查看具体的访问日志或触发警报的详情,只是伸出左手食指,在那不断闪烁的红点旁边,一个几乎看不见的虚拟按钮上,轻轻一点。
屏幕上弹出一个简洁的对话框:
`目标已进入最终陷阱区。`
`执行方案:a - 即时封锁并反向追踪 \/ b - 放任并持续监控 \/ c - 注入混淆信息,引导其获取预设“真相”`
`请选择。`
顾延州的指尖,在“c”选项上悬停了片刻。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这冰冷的屏幕,穿透了层层数据壁垒,看到了那个正在“冥河之心”区域艰难前行、试图挖掘更深层秘密的纤瘦身影。
他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全神贯注,带着不屈的倔强,或许……还有一丝因为新发现而产生的、混合着愤怒与困惑的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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