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他们在会议室里讨论战略,在邮件往来中交换意见,配合无间,效率惊人。
夜晚,他们可能还在通过加密信道探讨某个技术细节,或者在各自的领域,为同一个目标奋战。
没有私人交流,不谈过去,不论情感。
但一种无形的、坚韧的纽带,却通过这些高频的、深入的“工作需要”,悄然编织、加固。
这天下午,沈清澜正在处理一份海外合作方的背景调查报告,内线电话响起,是顾延州。
“准备一下,十分钟后,跟我去一趟‘星穹’研发中心。他们遇到了一个算法瓶颈,需要现场评估。”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是命令的口吻,却少了以往的冰冷,更像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安排。
“是。”沈清澜应下,没有多问。
十分钟后,她拿着平板和必要的资料,出现在大厦楼下。顾延州的专车已经等在那里,周铭为她拉开了后座的门。
她坐进去,顾延州已经在里面,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车内空间宽敞,但她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存在带来的压迫感,以及那熟悉的雪松气息。
车子平稳地驶出。一路无话。
直到快到“星穹”研发中心时,顾延州才从文件中抬起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平板上,忽然问了一句:
“上次让你看的关于神经网络自适应学习的那篇论文,结论部分的数据支撑,你觉得足够严谨吗?”
一个纯粹的技术问题,突兀地出现在这前往工作地点的路上。
沈清澜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几天前他转发给她的一篇前沿学术文章。
她略一思索,回答道:“核心逻辑是成立的,但第三组对照实验的样本量偏小,结论外推需要谨慎。尤其是应用到我们‘灵韵’算法的实时优化上,可能需要更严格的边界条件限定。”
顾延州听完,没有立刻评价,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片刻后,才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嗯。一会儿听听他们的具体问题。”
对话到此为止。
但沈清澜的心却微微动了一下。他会在路上,在非正式的工作场合,与她探讨这样的问题。这似乎……已经超越了严格意义上的“工作需要”,更接近于一种……**思维习惯的共享**。
她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那片冰封的领域,似乎又有一小块,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融化。
新的界限已然划定。
它看似牢固,基于理性与工作。
但其下涌动的暗流,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汹涌,也更加……危险。
他们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脆弱的平衡。
一个不愿承认那超出计算的关注。
一个无法忽视那恨意之外的吸引。
车子驶入“星穹”研发中心的大门。
新的工作,新的“需要”,仍在继续。
而这由无数个“工作需要”编织成的网,正将两人的命运,越来越紧密地缠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