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铭顿了顿,还是补充道,“但沈小姐很警觉,我们的人不敢跟得太近。而且,她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调查二叔,风险很高。”
“由她去。”顾延州淡淡道,指尖在扶手上停顿了一下,“不让她亲身涉险,她不会真正相信那些‘偶然’发现的线索。疼痛和危机,是最好的老师。”
他的语气冷静得近乎残忍。
他在利用她的仇恨,也在利用她可能遭遇的危险,来锤炼这把刀,确保其最终能精准地刺入敌人的心脏。
周铭不再多言,躬身准备退下。
“等等。”顾延州忽然叫住他。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落在监控画面上。屏幕中,沈清澜似乎因为某个发现而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在屏幕光线的映照下,亮得惊人。
那是一种混合着痛苦、愤怒与极度专注的光芒。
顾延州看着那双眼睛,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融入了夜色:
“给她准备一点缓解神经衰弱的安神茶,明天早上,让秘书处以公司关怀的名义送过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用……她姐姐以前喜欢的那种薰衣草基底。”
周铭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但立刻便收敛了,低头应道:“是。”
命令下达完毕,顾延州挥了挥手。
周铭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
书房内,重归寂静。
只有显示器散发出的微弱光芒,和顾延州平稳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他独自坐在孤灯的光晕里,像一座漂浮在黑暗海面上的孤岛。
监控画面中,沈清澜依旧在奋战,在数据的迷宫中寻找着方向,却不知道,她脚下的每一条路,都在无形之手的引导之下。
他拿起桌上那个冰冷的金属打火机,在指间缓慢地转动着,眸光深沉如夜。
棋子已然落下。
棋局,正沿着他预设的轨道,缓缓前行。
他期待着,当这把由他亲手淬炼的利刃,携着滔天的恨意与确凿的证据,最终刺向顾宏伯时,那位隐藏在暗处的二叔,脸上会露出怎样精彩的表情。
而沈清澜……
他看向屏幕中那个执着的身影,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解读的微光。
在这场无声的棋局终结之前,她注定还要经历更多的痛苦与危险。
而这,是他为她选择的道路。
也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救赎之路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场棋,必须下完。
无论代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