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砂纸上摩擦,令人备受煎熬。顾氏公馆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在夜色中屏住了呼吸,只有书房和临时指挥中心亮着灯,如同巨兽警惕的眼睛。
沈清澜坐在指挥中心的操作台前,面前的屏幕上分割成数个画面——城西老工业区的实时卫星图、三号码头周边的交通监控、以及顾延州车队内部通讯的静默监听频道。她的指尖冰凉,反复核对着周铭传来的最终行动方案和应急预案,试图用极致的理性压制住心底那如同野草般疯长的不安。
一切部署看似无懈可击。周铭挑选了八名最顶尖的安保人员,分乘三辆经过特殊防弹改装的越野车。车辆配备了最先进的通讯和反侦察设备,每个人都配备了足以应对高强度冲突的火力。行动计划细致到了每一个拐角,每一种突发情况的应对策略。他们甚至准备了无人机进行前期侦查。
但沈清澜心中的寒意却丝毫未减。顾宏伯不是莽夫,他精心布置的这个陷阱,绝不可能仅仅依靠几杆枪就能破解。他必然有更阴险、更出其不意的后手。
时间指向凌晨一点五十分。
书房的门被推开,顾延州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战术服,外套一件同色的防弹背心,整个人褪去了平日商界精英的矜贵,显露出一种属于猎食者的精悍与冷厉。周铭跟在他身后,同样全副武装,面色肃穆。
沈清澜从操作台前站起身,看向他。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沉重的张力。
顾延州挥手示意周铭先去准备。周铭会意,默默退出了指挥中心,并轻轻带上了门。
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延州一步步走到沈清澜面前,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沉沉地落在她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他看到了她眼底无法掩饰的忧虑和那强作镇定的苍白。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不是以往那种带着占有欲的强势拥抱,而是缓缓地、极其郑重地,握住了她垂在身侧、微微有些颤抖的手。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带着常年握笔和掌控力量形成的薄茧,将她冰凉纤细的手指完全包裹。那温度顺着相贴的皮肤,一路熨烫到她冰冷的心底。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主动地、不带任何征服或宣告意味地,握住她的手。像一个即将远行的丈夫,对妻子的叮嘱。
他微微俯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眼眸中自己的倒影,以及那眼底翻涌的、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关切,有决绝,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还有某种近乎托付的沉重。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磨砺过的沙哑,却清晰地、一字一句地,敲击在她的耳膜与心尖上:
“沈清澜,”他叫她的全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
不是命令,不是要求,而是一句承诺,一句……近乎诀别的嘱托。
这简单的四个字,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沈清澜心上那根一直紧绷的弦上!
“嗡——”的一声,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那股不祥的预感在这一刻达到了,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强装的镇定!
她猛地反手紧紧抓住他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尖锐:“别去!顾延州,别去!那一定是个陷阱!我们一定有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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