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如同实质的枷锁,死死缠绕着沈清澜的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滚烫的刀片。视线被泪水与烟尘模糊,赤足踩在灼热的地面和尖锐的碎砾上,早已麻木,只剩下机械地向前的本能。希望的火焰,在她心中,似乎比眼前这片炼狱燃烧得更加微弱,几近熄灭。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片废墟中徘徊了多久,喊了多久。声音早已嘶哑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剩下气流摩擦声带的嗬嗬声。身体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淹没她的意志。
就在她踉跄着,几乎要栽倒在一片扭曲的、尚有余温的金属构件旁时,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了一抹与周围焦黑环境不同的、深沉的色调。
那是一片相对完整的、倒塌的混凝土横梁与几个烧毁的货架形成的三角狭小空间,位于仓库最边缘,靠近原本的通风口下方,似乎因此避开了最猛烈的爆炸冲击和火焰的直接吞噬。
而在那片阴影之下,隐约可见几道匍匐的人影!
沈清澜的心脏像是被瞬间注入了强心剂,猛地一缩,随即疯狂跳动起来!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手脚并用地朝着那个角落爬去,不顾尖锐的金属边缘划破手臂和膝盖。
“顾……延州……”她发出破碎的气音,拼命拨开挡路的障碍。
距离越来越近。
她看清了。
是周铭!他趴伏在地上,似乎处于半昏迷状态,但身体还在微微起伏,还活着!在他身下,似乎还护着一个人。
而在周铭前方不远处,另一道身影面朝下倒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人穿着黑色的战术服,身形挺拔,即使是在这样狼狈的境地下,那背影也带着一种沈清澜刻入骨髓的熟悉感——
顾延州!
他倒在那里,一块不知从何处炸飞过来的、巨大的、扭曲的金属板,如同一柄残酷的铡刀,重重地压在他的左腿和腰腹之间!暗红色的血液从他身下洇开,浸透了焦黑的地面,凝固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深褐。
他……他被压住了!
沈清澜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灼热、所有的疼痛仿佛都在这一刻离她远去。她眼中只剩下那个倒在血泊中、被重物死死压住的身影。
她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膝盖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顾延州!”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又害怕碰到他的伤口。
他双眼紧闭,脸上布满烟尘和已经干涸的血迹,额角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着血。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唇色是一种可怕的灰白。
他还活着……但气息微弱得像是风中残烛。
巨大的悲痛和恐惧瞬间攫住了沈清澜,她几乎要瘫软下去。但下一秒,一股更加凶猛的力量从心底爆发——他还没死!他还活着!她必须救他!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他紧紧攥在一起的右手吸引了。
即使在昏迷中,即使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右手依旧死死地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那里面……是什么?
沈清澜的心猛地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攫住了她。她颤抖着,极其小心地,用自己同样布满伤痕和污垢的手,轻轻地去掰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握得那样紧,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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