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都市的霓虹如同流淌的星河,勾勒出天际线的轮廓。然而,在这片繁华之下,暗流汹涌。顾宏伯如同受伤的疯兽,蛰伏在阴影中,獠牙毕露,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空气里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连夜晚的风都带着一丝紧绷的哨音。
顾氏集团顶层的总裁私人住宅内,却仿佛与外界隔绝,营造出了一方罕见的宁静与温暖。
沈清澜刚结束与陆知遥的通话,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凝重。陆知遥那边的药理分析进入了最关键的合成路径模拟阶段,但同时也察觉到似乎有不明身份的人在医院附近徘徊,这让她心头蒙上一层阴影。她揉了揉眉心,走向客厅。
脚步却在门口顿住。
预想中明亮的顶灯没有打开,取而代之的是满室摇曳的、温暖的光芒。无数盏香薰蜡烛被精心摆放成一条引导的小径,烛火跳跃,在地上投下细碎晃动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白松木与淡淡雪松的香气,是顾延州惯用的,也是让她感到安心的味道。
蜡烛小径的尽头,是整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如同打翻的钻石匣子,绚烂夺目。顾延州就站在那片光华之前,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如松。
他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
没有穿着平日一丝不苟的定制西装,他只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口微敞,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少了几分商场的杀伐冷酷,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与……难以言喻的紧张?
沈清澜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顺着烛光小径缓缓走去,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这是……”她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更多的是一种被珍视的悸动。
顾延州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她,那里面有她熟悉的炽热,还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温柔。他朝她伸出手。
沈清澜将手放入他的掌心,被他温热干燥的大手紧紧包裹。
他牵着她,走到落地窗前,让整个城市的辉煌成为他们的背景。“还记得这里吗?”他低沉开口,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你正式搬进来的第一个晚上,就站在这里,对我说,‘从这里看下去,众生如蚁,但我们要做的,不是俯视,而是守护’。”
沈清澜微微一怔,回忆涌上心头。那时他们关系未明,试探与博弈居多,她却在那时,无意中吐露了真实的心声。她没想到,他记得这样清楚。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样。”顾延州继续说着,目光灼灼,“你不是攀附的藤蔓,你是能与我并肩的乔木。你带着秘密而来,像一团迷,吸引我不断探究;你又像一道光,照进我自以为早已冰封的情感深渊。”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语,这对于向来言辞犀利、掌控一切的顾延州而言,是极其罕见的。“我们之间,开始于算计、博弈,甚至带着恨意。我一度以为,掌控和占有就是全部。是你让我明白,爱不是打造一座黄金牢笼将你锁住,而是……”他握紧她的手,力道坚定,“而是亲手为你戴上桂冠,与你共享我的一切,包括我的脆弱,我的过去,和我所有的未来。”
沈清澜的眼眶微微发热。她想起他重伤垂危时的告白,想起两人携手面对的重重危机,想起在真相灼烧彼此后,那份涅盘重生、更加坚不可摧的信任与依赖。
顾延州松开了她的手,在她面前,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单膝跪地。
这一跪,无关地位,无关强弱,只是一个男人,向他认定的灵魂伴侣,献上最崇高的敬意与请求。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打开。
没有鸽子蛋般夸张炫目的钻石,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戒指。主石是一颗深邃如海洋的蓝宝石,周遭镶嵌着细密的无色钻石,如同众星拱月。宝石内部仿佛有光晕流转,低调,却蕴含着磅礴的力量与神秘的美感,一如她本人。
“沈清澜,”他抬起头,仰视着她,灯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汇聚成璀璨的星河,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坚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知道,现在并非太平盛世,外面风雨欲来,最后的战斗就在眼前。我无法在此时给你一个万众瞩目、完美无缺的求婚仪式。”
“但我不想再等。”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我要在此刻,在最终的风暴来临之前,向你索要一个承诺,也向你许下我的誓言。”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重若千钧:“嫁给我。等这一切结束,尘埃落定,我欠你一场盛世婚礼,让所有人见证,你是我顾延州此生唯一的妻,是我帝国唯一的共治者。”
“而在那之前,”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与绝对的认真,“请先以未婚妻的身份,站在我身边,与我一起,打完这最后一仗。你,愿意吗?”
没有华丽的辞藻堆砌,没有盛大的场面烘托,只有这满室烛光,一窗星河,和一个骄傲男人最卑微也最真诚的恳求。他将他们的未来,与眼前必须完成的终极任务紧密相连,将个人幸福与共同责任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