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前方通过高倍望远镜观察和与超市老板再次核实,传回了确切的信息——劫持者,正是顾宏伯!他左臂似乎受了伤,用撕碎的衣服粗略包扎着,脸色苍白而狰狞,右手紧紧握着一把明显是境外制式的手枪,枪口死死抵在怀中那名年轻女孩的太阳穴上。女孩吓得面无血色,浑身发抖,连哭都不敢大声。
“他提出了条件!”谈判专家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凝重,“要求立刻准备一辆加满油的、无追踪设备的越野车,放在超市门口。并要求我们所有人员后退五百米。给他十分钟时间,他要带着人质上车。如果不同意,或者他发现任何异常,就……就立刻杀死人质。”
典型的困兽之斗,但也是最难破解的局面。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理智尽失的疯子,手里握着一条无辜的生命。
“不能答应他!”一位警方指挥官的声音响起,“一旦他上车挟持人质离开,进入更复杂的山路或强行冲卡,人质的危险性会更大,抓捕也将更难!”
“但强攻风险极高!超市内部情况不明,人质就在他枪口下!”
指挥中心内出现了短暂的争论。如何在不伤害人质的前提下,制服一个高度警惕、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沈清澜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虽然模糊但依旧能感受到其疯狂的身影,大脑飞速运转。顾宏伯现在如同惊弓之鸟,任何细微的刺激都可能导致他扣动扳机。强攻不可取,完全答应他的条件更是纵虎归山。
“我们需要一个机会。”沈清澜的声音打破了争论的沉寂,她看向顾延州,眼神冷静得可怕,“一个他注意力被分散,或者他自以为得逞,精神稍微松懈的瞬间。”
顾延州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在他上车的时候?”
“没错。”沈清澜点头,“上车的过程,他需要协调控制人质、开车门、进入车辆等一系列动作,这是他防御链条上相对薄弱的环节。虽然时间极短,但这是我们最好的,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她转向通讯设备,对前方的谈判专家说道:“尝试与他沟通,可以原则上答应他的车辆要求,但需要时间调配。尽量拖延,为我们的人创造布控和寻找狙击时机的条件。同时,强调人质的安全是他能否离开的唯一前提,不断给他心理暗示,让他投鼠忌器。”
谈判专家依言而行。通讯频道里传来他与顾宏伯周旋的声音,后者情绪极其不稳定,时而咆哮,时而发出神经质的笑声,反复强调着自己的条件,威胁着人质的生命。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紧张中缓慢流逝。一辆符合要求的越野车被调来,停在了超市门口不远处。警方人员依言开始后撤,但暗中,最精锐的特警突击小组,已经利用建筑物和车辆的掩护,悄然运动到了超市侧翼和后方的攻击发起位置。狙击手也在不断调整着角度,寻找那一闪即逝的、确保能一击毙命且不伤及人质的射击窗口。
顾延州和沈清澜在指挥中心,通过多个角度传回的画面,紧盯着超市那扇玻璃门。他们的手心都沁出了冷汗。这不仅关乎一条无辜的生命,也关乎这场漫长战役能否彻底、干净地终结。
终于,在漫长的对峙和拖延后,顾宏伯似乎确认了外界的“配合”。超市的玻璃门被猛地从里面推开一道缝隙。
他出来了!
顾宏伯半个身子藏在人质身后,枪口依旧死死顶住女孩的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然后推搡着人质,一步一步,朝着那辆越野车挪去。
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他越来越靠近车辆,因为即将“成功”逃脱,他紧绷的神经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懈,扫视周围的频率略有下降,更多注意力放在了如何快速上车。
就是现在!
指挥中心内,顾延州和现场指挥官几乎同时对着麦克风低吼:
“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