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这帮龟孙子!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王魁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响,“让俺带几个弟兄,晚上摸清楚是哪些王八蛋在搞鬼,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不可!”沈砚沉声制止,眼神冰冷,“他们巴不得我们动手。一旦我们先动了武,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给我们扣上‘流寇作乱’、‘袭击官差’的帽子,到时候大军围剿,我们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赵德昌,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苏清鸢秀眉紧蹙,忧虑道:“沈大哥所言极是。赵德昌此举,一是泄愤,二是试探,三便是想逼我们犯错,他好借题发挥。我们如今寄人篱下,根基浅薄,绝不能与之硬碰硬。”
“难道就任由他们这般欺辱不成?”李猴儿也愤愤不平。
沈砚目光扫过院内因连日骚扰而显得有些疲惫和愤懑的队员们,缓缓道:“自然不能。但我们需以智取胜,而非匹夫之勇。”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第一,加强戒备。明哨暗哨结合,尤其是夜间,绝不能让宵小之辈再轻易靠近。若再有人投石喧哗,不必追击,但可记录其身形特征,或用弓弩远距离警告驱离,注意不要伤人。”
“第二,改变策略。采买物资尽量分散人手,选择不同时段和路线,避免被盯梢。必要之时,可请陈老先生那边可靠的人代为采购。”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沈砚看向苏清鸢,“清鸢,恐怕要再劳烦你一趟。赵德昌既然出手,我们也不能一味忍让。需将我们连日来所受的刁难,尤其是衙役假借公务之名滋扰、地痞无端勒索等事,巧妙地透露给周同知那边。要让他知道,赵德昌为了打压异己,已然不顾官体,纵容胥吏甚至勾结地痞,祸害百姓,这与他之前标榜的‘整顿吏治’全然背道而驰。”
苏清鸢立刻领会:“我明白。赵德昌越是不择手段,便越会授人以柄。周同知绝不会放过这个攻击他的机会。”
“不错。”沈砚点头,“同时,我们也要做出姿态。明日,我亲自去一趟府衙,不是去告状,而是去‘请求庇护’。就以流民首领的身份,恳请赵知府约束手下,莫要再有无端骚扰,影响我等安分守己、等待安置。我倒要看看,他赵德昌敢不敢当着其他官员的面,承认是他指使人干的!”
众人闻言,眼睛一亮。沈先生这是要反将一军!既表明了己方遵守法度、无意生事的立场,又将了赵德昌一军,逼他在明面上表态。
“此外,”沈砚最后补充,语气带着一丝寒意,“让弟兄们暗中留意,收集那些前来滋事的衙役和地痞的罪证。尤其是他们勒索钱财、欺压良善的行为。总有一天,这些证据会派上大用场。”
冲突已然升级,赵德昌的报复如同疾风骤雨般袭来。但沈砚并未慌乱,他沉着地见招拆招,一边稳固防线,一边寻找反击的机会。这场围绕着一支流民队伍与一地知府之间的暗斗,因为一方的不依不饶和另一方的坚韧智慧,正变得愈发波谲云诡,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