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鸢,你来了。”沈砚迎上前,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引她坐下,“路上辛苦了。”
“看到扬州如此景象,再辛苦也值得。”苏清鸢微笑着,目光扫过他略显清瘦的脸颊,眼中带着心疼,“你才是真辛苦了。”
沈砚笑了笑,从怀中取出那个紫檀木盒,递到苏清鸢面前:“打开看看。”
苏清鸢有些疑惑地接过,打开盒盖的瞬间,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那支玉簪在窗外光线的映照下,流转着温润的光华,美得不可方物。
“这是从赵德昌府库中清点出来的。”沈砚看着她,语气温和,“我觉得它很配你。扬州之役,意义非凡,这算是一点……纪念。”
苏清鸢拿起玉簪,指尖轻轻拂过那朵玉兰,感受着玉质的细腻温凉。她抬起头,望向沈砚,眼中满是感动,却并无寻常女子见到珠宝的狂喜。她沉默片刻,忽然抬手,轻轻取下了自己发间那支一直簪着的、沈砚在青牛谷订婚时送她的木簪。
那木簪材质普通,样式简朴,与手中华贵的玉簪相比,可谓云泥之别。但苏清鸢摩挲着木簪上那朵熟悉的、略显稚拙的兰花雕刻,眼中却流露出更为深沉的情感。
她将木簪和玉簪并排放在掌心,伸到沈砚面前,声音轻柔却坚定如磐石:“沈大哥,这支玉簪很美,我很喜欢。但在我心中,这支木簪,与它同样珍贵,甚至……更重。”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深情地凝视着沈砚:“木簪虽简,却承载着我们在青牛谷相濡以沫、白手起家的点点滴滴,承载着你亲手雕刻时的心意,承载着我们‘以木簪为聘,许江山为诺’的初心。玉簪华贵,象征着我们已经取得的成就和未来的荣光。但无论未来我们是坐拥江山,还是回归布衣,清鸢此心,如同这支木簪,质朴无华,坚贞不移。富贵不相忘,贫贱不相移。”
说着,她微微一笑,动作轻柔而郑重地将木簪重新簪回发间,然后,又将那支精美的玉簪,并排簪在了木簪的旁边。一简一繁,一朴一华,并立於她如云的发髻上,竟有一种奇异的和谐与坚定。
“你看,”她浅笑嫣然,“这样很好。木簪提醒我们勿忘来路,玉簪见证我们共赴前程。沈大哥,你的心意我明白,我的心意,你也当知晓。”
沈砚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发间并排的两支发簪,听着她这番情深意重的话语,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他伸手,不是去碰那支华贵的玉簪,而是轻轻抚过那支粗糙的木簪,然后,将苏清鸢紧紧拥入怀中。
“我明白。”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满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清鸢,无论前路是锦绣江山,还是万丈深渊,有你相伴,便是我沈砚此生最大的幸运与底气。”
窗外,扬州城的新生喧嚣隐隐传来;窗内,一对璧人相拥无言,情意交融。玉簪华美,见证此刻荣光;木簪质朴,系着此生初心。这份历经磨难、淬炼而成的深情,早已超越了世俗的贫富贵贱,成为他们彼此最坚实的依靠,也是他们在这乱世中携手前行、开创未来的,最强大的力量。勿忘初心,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