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把守关键阜财门(北门一侧重要城门)的城门校尉韩猛,则有着不同的算计。他出身低微,靠钻营巴结才混到如今位置,为人圆滑机变。他看到了更大的“机遇”。
“娘的,皇帝老儿都跑了,这城肯定是守不住了。”韩猛对几个拜把子兄弟低语,“与其等城破被人当俘虏,不如咱们主动点,送沈元帅一份大礼!若是能助启军顺利入城,这可是奇功一件!将来论功行赏,少不得咱们一场富贵!”
“大哥说得对!只是……如何取信于启军?万一他们过河拆桥……”
韩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光开门不够,得有点‘投名状’。我知道监门将军李瘸子(皇帝心腹,负隅顽抗者)的布防图放在哪儿……咱们连图带门,一起献上!”
夜缒而出,暗通款曲
漆黑的夜晚,成为了秘密交易的最佳掩护。几条黑影,利用职务之便,或从排水口,或用吊篮,悄然缒下城墙,消失在夜色中,奔向启军大营。他们怀揣着不同将领的密信和信物,带着相同的目标——献城。
启军中军大帐内,沈砚与苏清鸢看着案几上几份来自不同守将的密信,内容大同小异,皆表示愿为内应,或在约定时间打开城门,或制造混乱,或提供布防弱点,只求活命乃至前程。
苏清鸢仔细比对了几份密信的内容和信物,轻声道:“沈大哥,看来城内守军已是人心离散,分崩离析。孙铭此人,素有刚直之名,其信中也多言及免使生灵涂炭,或可一用。韩猛之辈,虽为投机,但其位置关键,亦可利用,但需严加防范。”
沈砚冷笑一声:“树倒猢狲散,墙头草而已。不过,若能因此少流鲜血,速克洛阳,自是上策。清鸢,你以为该如何回复?”
苏清鸢沉吟片刻,道:“可令张嵩秘密接洽。对其要求,可暂作应允,许以空头承诺,稳其心。但需明确告知:欲建功勋,需有实绩!约定信号,必须精准。届时,我军需做两手准备,外松内紧。若其真开城门,我军便迅速控制城门要道,稳步推进;若其有诈,或事机不密,则按原计划强攻,并严惩欺诈者!入城之后,再根据其实际表现,另行论功行赏。”
“好!就依此计!”沈砚点头,眼中精光闪动,“传令张嵩,妥善处置。告诉那些信使,机会只有一次,让他们好自为之!”
大势已去,献城在即
当启军“同意合作,依计行事”的消息传回城内,孙铭、韩猛等人如同吃了定心丸,更加隐秘而积极地准备起来。孙铭开始调整西城夜间岗哨,将心腹安排到关键位置;韩猛则悄悄弄到了阜财门内瓮城的钥匙,并摸清了监门将军的巡逻规律。
洛阳城,这座巨大的战争机器,从内部开始锈蚀、卡死。守军士兵们麻木地执行着命令,但眼神交汇时,却传递着心照不宣的信息。军官们各有盘算,真正的防御体系早已名存实亡。皇帝和他的近臣们,还沉浸在逃亡前的最后狂欢中,对脚下这座即将倾覆的巨城,浑然不觉。
城上城下,一种诡异的平静持续着。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平静之下,是即将爆发的、决定命运的巨大能量。启军营中,将士们磨刀霍霍,检查器械,等待着总攻的信号。而洛阳城内,那些秘密约定的信号,也如同定时引信,在黑暗中悄然燃烧。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旧朝的京城,未等启军的攻城槌撞上城门,其守御的意志,已然在内部的人心向背与绝望算计中,彻底瓦解。最终的结局,似乎已无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