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旧帝夜遁南门逃,启军伏兵四起擒龙
腊月二十四,黄昏。洛阳城上空铅云低垂,仿佛一块巨大的裹尸布,沉沉地压在每个生灵的心头。白日的死寂中酝酿的恐惧,随着夜幕的降临,达到了。皇宫深处,那最后一丝虚幻的帝王尊严,终于在灭顶的绝望面前,彻底瓦解。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得有些诡异。旧帝已换上了一套不起眼的深色便装,龙袍被胡乱丢弃在龙椅上,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的躯壳。他脸色惨白,嘴唇不住地哆嗦,眼中交织着极致的恐惧和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刘瑾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他身边团团转,尖细的嗓音因恐惧而变调:
“陛下,都准备好了!车驾就在玄武门外候着,都是最精干的侍卫,装成商队模样!趁现在天黑,从南门走,那边守军……守军都是咱们的人,打点好了,定能冲出去!”
“南门……南门……”旧帝喃喃自语,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对,南门!沈砚故意留的缺口,想诱朕出去野战?朕偏不让他如意!朕要直插江南,凭长江天险,再图恢复!” 这与其说是战略,不如说是绝望中的自我催眠。
“陛下圣明!”刘瑾连忙附和,额上冷汗直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宇文贺大将军甲胄俱全,按剑闯入殿内,他须发戟张,目光如电,扫过准备逃亡的皇帝和太监,痛心疾首地跪倒在地:“陛下!万万不可啊!此时出城,无异于自投罗网!沈砚用兵如神,岂会独留南门不围?此必是诱敌之计!陛下当坐镇宫中,激励将士,与社稷共存亡,尚有一线生机!若轻弃宗庙,则万事休矣!”
“共存亡?”旧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宇文贺!你想让朕死在这城里吗?你想拿朕的人头去给你的新主子请功吗?滚开!”
宇文贺老泪纵横,以头抢地:“陛下!老臣一片赤诚,天地可鉴!陛下若执意要走,请准老臣率禁军护卫,纵是刀山火海,也护陛下周全!”
“用不着你假惺惺!”旧帝一脚踢开宇文贺,对刘瑾吼道,“我们走!让他在这里等死吧!”
宇文贺望着皇帝决绝而去的背影,又看看空荡的大殿,仰天发出一声悲怆的长叹,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知道,最后的君臣之义,尽了。
夜遁南门,自投罗网
子时三刻,正是夜色最深、人最困顿之时。一小队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马车,在数百名精锐侍卫的簇拥下,悄无声息地驶出玄武门,而后沿着预定的偏僻路线,快速向南门方向迂回。旧帝蜷缩在最中间那辆看似普通的马车里,浑身发抖,听着车轮碾过碎石路面的声音,如同催命符。刘瑾紧挨着他,同样面无人色。
南门,阜财门。此时城楼上异常安静,当值的士兵似乎比平日少了许多。守门校尉韩猛早已等候多时,他强作镇定,心中却如擂鼓。看到车队抵达,他立刻迎上前,低声道:“快!快开城门!追兵可能马上就到!”
沉重的城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刚好容车驾通过。
“走!”侍卫统领一声低喝,车队立刻加速,如同丧家之犬般冲出了城门。
然而,就在最后一辆马车刚刚冲出城门不到百步,异变陡生!
“砰!砰!砰!”
三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呼啸,猛地射入夜空,炸开三朵刺眼的红色焰火!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不好!中计了!”侍卫统领骇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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