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就这样被人粗鲁地扔到地上，翻滚了几圈后才停下来，身下泥土混着血水，擦出一条断断续续的红线。
那些人吹着哨子走了。
他躺了好一会儿才有气力动动手脚，只是轻微活动便觉四肢百骸哪哪都疼，好在他是个乐观的人，又习惯了这样的境遇，既然动起来疼，那自己干脆便躺着吧。
思及此，他再次闭上了眼，强迫自己定下心来，试图再次进到“太虚幻境”里去吸纳灵气，帮助己身愈合伤势。
但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看来想进去这“太虚幻境”还得完成任务才行，想明白这一点的他只好退而求其次。
这“广灵大陆”的灵气虽远不及“太虚幻境”浓郁，但自己如今丹田已复，慢慢吸纳亦有成效。
意识昏沉间，他听见脚步声靠近。
“这儿怎有个浑身是血的人呐？”他看楚牧一动不动，又弱弱地补了一句，“死，死了吗？”
那人嗓音沙哑，带着几分试探，说罢蹲下身去探楚牧脉搏。
楚牧微微睁眼，只见眼前之人是个穿着灰布打着补丁的老者，胡须花白，面上尽是疑惑加心惊之色，靠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药香。
想必这是位大夫。
想到这楚牧稍稍安心起来，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原则，他没有暴露自己神志清明的事实，反而收敛呼吸，佯装虚弱。
“虽然身上伤不少，万幸还活着。遇到便是缘分。”他自顾自说着，蹲下身去从背篓里取出一株灵草，碾碎了敷在楚牧伤口上。
楚牧这下确信了老者对自己无恶意，刚想说话表达一下感激却又被一把灵草堵住了嘴。
这灵草入口即化，不仅苦得钻心，还辛辣异常。饶是楚牧这等忍耐力强悍的人都被呛得坐起身来，咳嗽不止。
老者被楚牧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向后一退，险些坐倒。
楚牧缓过劲来后稳住气息，立刻拱手：“在下一时被药力所激，惊扰长者，实在罪过。多谢长者救命之恩。”
他声音还有些沙哑，目光却已迅速恢复清明。他看着老者朴素的布衣和身旁的药篓，“不知恩公尊姓大名，现居何处？”
老者定了定神，摆摆手：“在下林记药铺老掌柜。公子客气，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林老先生救命之恩，岂能不报。”楚牧语气诚恳，“在下伤势未愈，可否随老先生回去，暂寻个落脚处？我愿为先生打理杂务，采集药材，略尽绵薄，以报恩德。”
他言辞恳切，理由也合情理。老者见他面色依旧苍白，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
楚牧再次道谢，借着老者的搀扶站起身。
他这话七分真三分假。落脚是真，报恩是真，但更重要的还是他想跟着这位先生去看看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毕竟他还有“帮助一名散修”的任务要完成。
两人就此亦步亦趋地往药铺走去。
可好巧不巧，人没还到家，就发现家门口围了一帮人。抬头望去，“林记药铺”的木门正被人踹得哐哐作响，三个袒着胸膛的地痞堵在门口，为首的络腮胡抄起条板凳，“砰”地砸在药柜上。
“老东西出来！上个月的保护费拖到现在？“络腮胡骂着往门上吐了一口浓痰，“信不信老子把你这破药铺拆了喂狗？”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老先生过去之时还不忘把楚牧往人堆里推，生怕牵连到他，“这月的保护费不是已经交由您了嘛？您怎么……”
“你少废话！刚刚死哪去了？”络腮胡一把揪住林老先生的衣领，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林老先生闷哼一声栽倒在地，药囊里的药材撒了满地，其中一株淡紫色的草叶上还泛着微光，这是二阶灵草紫心莲，够换十两银子。
“有这好东西你敢不上贡？！”络腮胡笑得贪婪，立马弯腰去抓紫心莲，肥胖的手指刚碰到草茎，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
楚牧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在地上投出瘦长的影子，正罩住林老先生颤抖的身子。
“这位，爷。”楚牧的声音带着几分病后的沙哑，“紫心莲性属阴，你这肝火旺盛的，吃了怕是要流鼻血。”
络腮胡抬头，见是个穿粗布青衫的小子，顿时瞪圆了眼：“哪来的小叫花子？滚！“他甩开楚牧的手，反手要推，却发现对方的手像铁铸的，纹丝不动。
“我替林老先生给。”楚牧从怀里摸出个绣样精致的布包，“五两银子，够这个月的保护费么？”
银锭“啪”地砸在络腮胡脚边，翻了好几个滚。
三个地痞面面相觑。
络腮胡的眼神闪了闪，刚要弯腰捡钱，却见楚牧蹲下身，将紫心莲握在手上：“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拿了钱便走，东西留下。”
他抬起头直视这络腮胡，还真有几分狠色。
络腮胡忽然打了个寒颤。
在江湖混的谁没几个眼力见，见好就收就本色，犯不着得罪不明来路的人。
他咽了口唾沫，还是将脚边的银锭捡起：“算你识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