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团长怎么样了，还活着吗？我来看你了。哈哈哈”封升笑着走进粮仓。
“师长您怎么来了，您不应该来的，这里太危险了。”张合说。
“滚蛋，我不来你让谁来？啊？让团长来？你是想翻天？”封升瞪了一眼张合。张合听了也缩了缩头。
“赵小刚呢？在哪呢？团长让你去侦查一下日军的具体布防，然后发电报给炮兵。张强团长让你去斩首日军的旅团长等军官。”
“好的我出去了。”
“还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了，你们注意安全。”
赵小刚和张强几乎同时应声。赵小刚瘦削的身影如同狸猫般敏捷，一个翻滚就贴近了气窗残破的窗框，锐利的目光瞬间穿透弥漫的硝烟和飞舞的雪片，投向远处日军阵地纵深。他不需要多余言语，任务就是命令，身影一闪，便消失在粮仓侧翼的阴影里，像一滴水融入了沸腾的战场洪流。
“张强！”封升立刻补充，声音斩钉截铁，“带上你的人，按师长命令执行！动作要快！要准！务必在敌人重新组织指挥前完成！”
“放心吧。”张强脸上那道被硝烟熏黑的刀疤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他猛地一挥手，低吼，“特战队！跟我走！目标——鬼子指挥中枢！”他身边那七八个精悍的队员，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豹子，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专注，没有丝毫迟疑，紧随着张强的脚步，如同几道黑色的闪电，迅速融入粮仓西南角那片刚刚经历过激战、此刻仍在零星交火的混乱区域。子弹“嗖嗖”地从他们身边掠过，打在断壁上溅起火星，但他们身形矫健，利用残垣断壁和爆炸形成的弹坑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日军腹地渗透。
封升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把目光完全投向张合，大步走到他身边的粮垛掩体后。外面的炮火轰鸣依旧震耳欲聋，但明显能听出主力炮兵正在延伸射击，追着溃退的日军猛轰，爆炸的巨响渐渐向更远的方向推移。
“好小子，命够硬！”封升用力拍了拍张合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张合都晃了一下。他的军大衣上沾满了泥雪和硝烟痕迹，显然一路冒着炮火冲过来也不轻松。“粮仓守住了，鬼子这波算是被打断了脊梁骨！打得好！给咱们主力集结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
张合咧嘴想笑，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吸了口冷气：“师长，您不该冒这个险！炮火覆盖刚过，外面流弹……”
“少废话！”封升一瞪眼，打断了他，“老子不来，我能去哪里，司令和参谋长快到了，我不在里面，我和司令一个指挥部？”他扫视着粮仓内部，看着战士们正抓紧这宝贵的间隙检查武器、补充弹药，脸上洋溢着反击的亢奋，虽然疲惫却士气如虹。“现在情况怎么样？部队伤亡？弹药储备还能支撑反冲击吗？”
张合迅速收敛心神，指着外面仍在燃烧的火光和远处持续不断的爆炸声汇报道：“报告师长！粮仓主体结构完好，防御体系稳固。一营主力在炮火支援下伤亡控制住了，二营刚增援上来，建制完整，士气正旺！弹药方面，二营带来了补充，加上仓库里原有储备，支撑一场短促有力的反冲击完全没问题！现在二营长正在组织突击队，等炮火再延伸一段，立刻从正门和东南角缺口杀出去！”
“好！”封升眼中精光一闪，透着铁血的决断，“就是要这股子劲头！鬼子被咱们的重炮砸懵了，正是扩大战果、一举击溃的好时候！告诉二营长，动作要猛！要快！像把烧红的刀子捅进去，直接捅穿！把右玉城东面这片区域给老子彻底肃清！”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更重的分量，“赵小刚和张强那边，是斩断鬼子指挥神经的关键。只要他们得手，鬼子剩下的部队就是没头苍蝇，反冲击的阻力会小得多。你这里，要像钉子一样钉在粮仓，同时作为反冲击的支撑点，给冲出去的部队一个牢靠的‘家’！”
“是！保证完成任务！”张合挺直腰板，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他明白，粮仓的战斗远未结束，从死守到反击，再到彻底粉碎敌人的进攻，每一步都更加凶险，但也更接近最终的胜利。他握紧了手中的驳壳枪，目光再次投向粮仓大门外那片被炮火反复犁过、如同地狱般的雪原，炮声渐远，但更激烈的步兵搏杀即将开始。角落里，王德发等人听着师长那斩钉截铁、充满杀伐之气的命令，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几乎瘫软在地。
这时候城门口，二团进攻的地方，一零五重型榴弹炮的炮弹也到了，直接砸在了城头和城墙上面。一个波次城墙上面就没有活人了。城门也不见了。
沉重的爆炸声浪裹挟着致命的冲击波席卷而至，震得粮仓本就布满裂痕的墙壁簌簌作响，屋顶的灰尘如同瀑布般倾泻。封升和张合几乎同时扑向粮垛掩体，条件反射般压低身体。
“是重炮！”张合透过震耳欲聋的巨响嘶吼着，脸上刚因主力炮火支援而浮现的振奋瞬间被凝重取代。他深知一零五榴弹炮的威力，那是能把坚固工事彻底撕碎的钢铁巨兽！二团防守的城头……
封升脸色铁青，猛地直起身，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粮仓厚重的墙壁，望向城门口方向。“二团阵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但立刻被强大的意志力压了下去。他一把抓过身边的传令兵，吼声盖过炮火的余音：“快！去二团方向！找到他们团长！确认情况！告诉他，老子封升还在粮仓盯着！”
“是！”传令兵满脸硝烟，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出粮仓大门，身影瞬间消失在弥漫的烟尘和狂舞的风雪中。
粮仓内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战士们脸上的亢奋迅速凝固。刚刚燃起的反击火焰被这突如其来的重炮打击浇了一盆冰水。他们互相对视着，眼神里重新染上紧张和一丝不安。巨大的爆炸声浪清晰地传递着毁灭性的力量，二团那边……情况不妙！
“妈的！”刘刚狠狠啐了一口，炮组的人也都停下了动作，紧张地望着东南方向——那是城门口的位置。炮火的闪光映在他们脸上，忽明忽暗。
张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转向封升，声音低沉而急促：“师长，鬼子重炮上来了！二团压力巨大！我们这边反冲击必须提前！趁鬼子重炮刚打完一个波次，装填间隙！立刻让二营长杀出去！打乱他们节奏！给二团分担压力！否则等重炮调整过来，我们和城门口都得完蛋！”
封升眼神如刀，瞬间权衡利弊。张合说得对，战机稍纵即逝！他猛地点头，对着正在组织突击队的二营长咆哮：“二营长！别等了！就是现在！给老子冲出去！目标——正前方溃兵！把他们往重炮阵地方向赶！搅乱他娘的！快！”
“是！突击队！跟老子杀——！”二营长眼睛血红，早已等得心焦，此刻如同出闸猛虎，第一个跃出被炸开的粮仓大门。他身后，一连、二连的战士如同决堤的洪流，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杀——！”，挺着刺刀，甩着手榴弹，顶着尚未散尽的硝烟和纷飞的雪花，向着那片刚刚被己方炮火蹂躏过、此刻又被日军重炮震撼的焦灼雪原，发起了迅猛无比的反冲锋！
几乎在突击队冲出去的同时，粮仓西南角方向，突然爆发出几声异常尖锐、密集的冲锋枪射击声和手雷爆炸的闷响！那是张强特战队的方向！紧接着，那片区域传来一阵混乱的日语嘶吼和短促的惨叫，随即枪声迅速减弱、平息，快得如同疾风骤雨。
张合和封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厉芒。成了？张强得手了？！
粮仓内，原本因重炮打击而有些低落的士气，被突击队决死的冲锋和西南角传来的捷报瞬间再次点燃！战士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目光紧紧追随着冲出去的战友。角落里的王德发等人被这接踵而至的剧烈变故彻底击垮，有人甚至失禁，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臊臭味，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连发抖的力气都快没了，只剩下无尽的绝望，等待着未知的命运裁决。
封升不再看外面，他猛地转向张合，指着粮仓内部：“张合！立刻组织人手加固工事！尤其是面向城门口方向的薄弱点！鬼子重炮随时可能再砸过来！把能动弹的俘虏都押出来，让他们搬沙袋堵缺口！敢乱动，就地枪决！快！”
风雪依旧在粮仓外狂啸，但粮仓内的战斗，已然进入了更加惨烈、更加瞬息万变的新阶段。反击的号角与重炮的死亡轰鸣交织，每一秒都决定着生死存亡。
半个小时后，传令兵过来了，“师长，不是鬼子的重炮，是我们的，二团正在进攻城门，炮兵对他们进行的支援，我过来的时候，城墙快被突破了。现在应该突破了。”
“好，漂亮。师长，司令应该来了”张合对着师长封升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