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大理石柱后,林彦憋笑憋得眼角泛泪花。林二扶了扶金丝眼镜低语:“少爷,何同志这跨国交流看来得补课。”
“走。”林彦抹掉笑泪,猫腰跟上,“我赌十块,待会儿点菜时柱子哥会把菜单当连环画看。”
傻柱被阿莲拉着在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旁坐下,接过烫金的葡文菜单时,他彻底傻眼了——上面的字儿在他眼里跟道士画的符没什么两样。
“姑、姑娘,”他把菜单往阿莲那边推,陪着笑,“您来,您来点!您点啥我吃啥,绝不挑食!”他心里琢磨着,这么漂亮的姑娘,点的菜肯定也差不了。
阿莲倒是大方,她来之前就被林二先生额外叮嘱过,要招待好这位有点“特别”的客人。她微笑着对候在一旁的侍应生说了几个菜名,主要是些经典的葡国菜,像马介休球 (bolinhos de bacalhau) 、葡国鸡 (galinha à portuguesa) 。
侍应生记下后,礼貌地转向傻柱,用粤语询问:“先生,您需要点什么饮品呢?”
傻柱只听懂了“先生”俩字,挠着头,努力回想唯一知道的粤语词,憋了半天,蹦出一句:“叉烧!” 他以为这是在问主食。
侍应生愣住了。阿莲也愣住了,随即掩嘴轻笑。
躲在远处绿植后面的林彦差点把嘴里的柠檬水喷出来,低声对身边的林二说:“记下来记下来!何雨柱同志用‘叉烧’点饮料,这是要开创餐饮新流派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傻柱看着侍应生和阿莲的表情,知道自己八成是闹了笑话,脸涨得通红,急得又开始比划。他用手在嘴边比划了一个“喝”的动作,然后又伸出两根手指,表示“二”,他想说“来两瓶啤酒”。
阿莲看着他的手势,理解成了“两杯杯咖啡”,于是对侍应生点了点头。
“no, no, no!” 傻柱虽然听不懂,但看阿莲点头就知道坏了,情急之下京片子全出来了,“不是内黑乎乎的苦水儿!是啤酒!啤——酒——!咕咚咕咚那个!”他干脆拿起空水杯,做了个仰头痛饮的姿势。
这下阿莲彻底茫然了,她求助似的看向侍应生,侍应生也只能无奈地耸肩。
就在这鸡同鸭讲、僵持不下的时候,邻桌一位一直背对着他们、看报纸的“客人”终于忍不住了。林一放下报纸,揉了揉眉心,用标准的粤语对侍应生说:“唔该,俾佢来以支啤酒。(麻烦,给他来两支啤酒。)”
傻柱一听“啤酒”俩字,再看到林一,眼睛顿时亮了:“哎哟!林一!你咋在这儿呢?太好了!快,快跟这姑娘说说,我要的不是咖啡!”
几乎同时,在阿莲身后的另一张桌子,林二也合上了手里的书,用带着口音但还算流利的葡语对阿莲温和地说道:“senhorita a-lin, este senhor quer cerveja, n?o café. e ele está a elogiar a sua beleza.(阿莲小姐,这位先生想要啤酒,不是咖啡。还有,他一直在夸您漂亮。)”
阿莲惊讶地回头,看到林二,脸上微微一红,也用葡语回道:“obrigada. mas a unica??o é mesmo dificil...(谢谢。但是沟通真的有点困难……)”
于一幅奇妙的画面在穹顶餐厅展开:
傻柱对着林一用京片子点菜:“跟那姑娘说,再来只烧鹅!要肥点的!”
林一负责翻译成粤语告诉侍应生。
侍应生记下后,有时会用葡语跟阿莲确认一下。
阿莲则偶尔会通过林二,把一些菜品的特色用葡语描述,林二再斟酌着转换成傻柱能理解的、带着浓厚个人色彩的介绍:“柱子哥,阿莲小姐说这个‘马介休球’就是鱼肉做的丸子,跟你爱吃的四喜丸子算半个亲戚。”
整个晚餐,就在这“普通话 → 粤语 ? 葡语”的奇妙循环中进行。傻柱吃得满头大汗,兴高采烈,虽然过程曲折,但结果是好的,而且有漂亮姑娘陪着,还有兄弟帮着翻译,他觉得这简直是人生巅峰。阿莲也从最初的职业应付,被傻柱这种憨直又热情的劲儿逗得真笑了几次。
始作俑者林彦,独自坐在更远处的角落,悠闲地品着红酒,看着这场多语种闹剧,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这不比赌钱有意思?林刚没眼福,错过了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