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会的飞船内部如同一个流动的几何空间，没有实体座椅，思维直接通过量子纠缠交流。三位“观察员”的形态不断变化，时而化作数据流瀑布，时而凝聚成类人轮廓，最终稳定为三团明暗交替的光雾。墙壁上的逻辑符文如呼吸般闪烁，组成不断演化的宇宙模型——从奇点爆发到热寂终结，每个阶段都标注着红色的“错误”标记。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内侧是绝对有序的金色宇宙，外侧是混乱却充满生机的彩色宇宙，两者在环的扭曲处不断转化。
“你们创造了一个美丽的囚笼。”首席观察员调出一组“野生宇宙”的影像库，全息投影瞬间占据整个空间。第一个画面是第73号宇宙的灭亡过程：因过度自由导致物理法则崩溃，星球在量子涟漪中溶解成光雾，居民的意识化作彩色的概率云，在虚空中唱着最后的歌谣。“这些宇宙平均寿命只有你们的万分之一，却迸发出千倍的创造力。就像昙花，在短暂绽放中耗尽所有光彩。”影像切换到第112号宇宙——那里的文明发明了“情感逆熵技术”，用集体意识对抗熵增，最终进化为能量形态，融入宇宙背景辐射。
林凡的契约法则自动展开防御，金色符文在周身形成稳定的拓扑结构：“我们拯救了数十亿文明！在引擎保护下，泽塔星系三百年无战争，机械族的幸福指数达到历史峰值，精灵族的生命之树延长了十倍寿命！”他的话语突然卡顿——记忆中浮现出泽塔星系的现状：该文明因失去危机意识，文化艺术完全停滞，最近一百年没有诞生任何新的哲学思想或科学发现。
“用自由换取苟活？”观察员的形态突然定格为林默的模样，连声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你父亲理解这个悖论。他在虚空遗迹留下的信息显示，播种者文明正是因为过度干预宇宙演化而灭亡——他们试图用‘绝对秩序’培育完美文明，最终却收获了一片无菌的沙漠。”林默影像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本全息书，书页自动翻到《织法者寓言》：“‘当织工试图让每根丝线都绝对顺从，布料就失去了保暖的褶皱。’”全息书突然投射出播种者灭亡的全息日志：他们创造的“完美文明”因无法适应环境变化，在一次普通的超新星爆发中全军覆没。
冷玫瑰的影冰匕首抵在观察员咽喉——尽管那只是光雾凝聚的形态。冰晶在刃锋闪烁，映出观察员眼中无数宇宙的生灭：“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摧毁引擎，让宇宙重回黑暗森林？”她想起三个月前阻止的“混沌之子”实验——那群科学家试图用情感共鸣实现超光速通讯，却被她判定为“高风险行为”强行终止。现在想来，那次实验的成功率其实高达67%，只是引擎将其标记为“可能导致文明分化”而禁止。
“归还选择的权利。”观察员化作一道光流，渗入实验室的数据库。屏幕上，引擎的底层代码如星河般流淌，一段幽蓝模块格外醒目——与创世者数据库的“恐惧程序”完全吻合。“引擎的核心代码源自创世者的‘恐惧程序’，我们将帮助你们重写它。当然，选择权在你们手中。”数据流中突然浮现出林默的影像，是他潜入虚空遗迹时留下的：“凡，当和谐性达到100%，引擎会触发自毁程序，将整个宇宙压缩成绝对有序的奇点——那是创世者为了防止宇宙再次陷入混乱设置的终极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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