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据点内,顾清影在灰雀离开后,将那枚刻有“渊”字的玉佩与墨玉玺、玉片并置。她的视线在三者之间流转,指尖轻触,一股冰凉而又隐晦的力量似乎在纹路间流动。她将三件物品上的纹路在脑中反复拼接,古老的图案逐渐清晰,不再是零散的碎片,而是一个完整的整体。
那是一个复杂的阵图,中心是一团呈漩涡状的云纹,四周环绕着十二个古朴的符号,如同星辰拱卫。这阵图,与她家族古籍中关于“气运”和“献祭”的记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顾清影的脑海中,那些尘封的知识被重新唤醒,她联想到黑袍男子临死前墨玉玺的异变,以及其中蕴含的生机吸取之力。她手中的玉片,无疑是这个阵图的“核心”,而墨玉玺,则是驱动它的“引子”。那枚新得的“渊”字玉佩,则像是某种“定位符”,或者开启阵图的“钥匙”。
她感到肩头的伤口仍在阵阵发痛,但精神却异常集中。这种阵图,绝非寻常,它牵扯到天地气运,甚至生灵的命数。顾家被灭,是否也与这种力量的争夺有关?那个“渊”字,以及玉佩背面那串古老的坐标符号,指向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她知道,这些线索就像蛛网,每一步深入,都会牵扯出更多隐秘。
接下来的几日,顾清影除了疗伤,便是将精力投入到对“渊”字和那处古老遗迹的调查上。她通过“烟云阁”的情报网,秘密搜集所有与“渊”字相关的家族、地名、古籍记载。同时,她也让灰雀加紧探查那处遗迹的现状,以及近期是否有任何异常活动。
“主子,那处遗迹被当地人称为‘迷雾谷’,常年云雾缭绕,鲜有人敢靠近。”灰雀回报,“最近数日,谷口附近偶尔会有陌生面孔出没,行迹鬼祟,似乎在寻找什么。”
顾清影听着灰雀的汇报,心中一凛。那些陌生面孔,很可能就是“墨云”的人。他们也在寻找“引子”,寻找与“烟云秘录”相关的线索。她手中的玉片,以及那枚“渊”字玉佩,无疑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有发现他们寻找的具体目标?”顾清影问。
灰雀摇了摇头:“他们行事极其隐秘,只知道他们似乎对谷内深处的一处古老石碑感兴趣。”
古老石碑?顾清影心头一动。那张古地图残片上,也曾标注过一处石碑的图案,但并未详述。这石碑,或许与“烟云秘录”的秘密有着更直接的关联。
就在此时,又一封密信通过“烟云阁”的渠道送达。信纸上传来熟悉的龙涎香气,是萧景辰发来的。
信中内容让顾清影的呼吸一滞:“‘墨云’近期在烟云城内外秘密布置,目标似是城中一处私人藏馆。该馆主世代守护一件古物,名为‘镇魂鼎’,据传与某种古老祭祀相关。‘镇魂鼎’将于三日后,被秘密转移至京城。”
顾清影手中的信纸被捏紧。镇魂鼎?古老祭祀?这与她手中的玉片、玉玺、玉佩,以及那个“渊”字,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这绝非巧合。萧景辰的消息,无疑证实了她的猜测——“墨云”正在积极行动,试图集齐某些关键物品。
她立刻意识到,这便是她与萧景辰首次联手的机会。她需要“镇魂鼎”,不仅是为了阻止“墨云”,更是为了揭开家族被陷害的真相。
顾清影当即决定,主动联系萧景辰。她写了一封言简意赅的信,派灰雀送去萧景辰在烟云城的秘密联络点。信中只提了两个字:“镇魂。”
次日傍晚,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顾清影据点外。顾清影走出内室,看到萧景辰正站在院中,夜风吹拂着他墨色的衣袍,更衬得他身形挺拔。他的目光落在顾清影身上,似乎在打量她恢复的状况。
“你恢复得比我想象中快。”萧景辰的声音沉稳,不带一丝波澜。
顾清影平静回应:“多谢摄政王关心。我找王爷,是为了‘镇魂鼎’。”
萧景辰的眉梢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似乎对她如此直白感到意外,但很快恢复如常。“你对‘镇魂鼎’了解多少?”
“不多,只知其与古老祭祀有关,且‘墨云’对此物势在必得。”顾清影没有隐瞒,但也没有全盘托出自己对玉佩和遗迹的猜测。她需要保持适当的信息差,这是合作的基础,也是自我保护。
“你猜得不错。”萧景辰没有追问,直接切入正题,“‘镇魂鼎’并非寻常古物,它能汇聚生灵魂魄,乃是古时祭祀所用。‘墨云’欲夺此鼎,目的不言而喻。”
“献祭。”顾清影轻声接话。
萧景辰点头,目光深邃:“他们想用它来献祭,激发某种力量,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这目的,极可能与‘烟云秘录’有关。”
“王爷打算如何?”顾清影问。
“抢在他们之前。”萧景辰说,“明日午时,‘镇魂鼎’将从藏馆后门秘密运走。运送路线已查明,是城东的偏僻小巷。我会派人沿途设伏,但‘墨云’势大,正面交锋,伤亡难免。”
“我有更好的办法。”顾清影说,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冷静的自信。她走到桌前,铺开一张烟云城的地图。
“‘镇魂鼎’从藏馆运出,走城东小巷,最终会抵达城郊的秘密码头,通过水路运往京城。”顾清影纤长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这条路线,看似隐蔽,实则处处是死角,极易设伏。”
萧景辰走到地图前,他的视线随着顾清影的手指移动。
“‘墨云’既然知道运送路线,必然也会在沿途设伏,甚至直接在藏馆内动手。”顾清影继续分析,“我们若沿途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甚至被他们渔翁得利。”
“你的意思是?”萧景辰问。
“声东击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顾清影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他们设伏,我们也设伏。但我们伏击的,不是‘镇魂鼎’本身,而是‘墨云’的人。”
萧景辰挑眉,示意她继续。
“我的人会提前潜入藏馆,伪装成运送者。同时,在运送路线的几个关键节点,散布假消息,制造混乱。”顾清影指着地图上的几处位置,“这几个地方,正是‘墨云’可能设伏的地点。我们利用假消息,引开他们大部分力量。”
“而真正的‘镇魂鼎’……”萧景影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另一条不起眼的支路,“我会让人在半道上偷梁换柱,将真鼎转入这条小道,改走另一条更隐蔽的路线,直接送到王爷指定的地方。”
“偷梁换柱?”萧景辰若有所思。
“是的。‘烟云阁’擅长易容伪装,也精通仿制之术。我已命人打造了一个几可乱真的仿品,届时真假难辨。”顾清影说,“‘墨云’的人即便抢到了,也只会发现是个空壳。而那时,真鼎已在王爷手中。”
萧景辰凝视着地图,又看了看顾清影。她的计划大胆而缜密,完全跳出了常规的思维模式。这并非武力的硬碰硬,而是纯粹的智谋较量。
“你需要我做什么?”萧景辰问。
“王爷的人手,负责在关键时刻支援。一旦‘墨云’的人被引开,或者发现中计,他们必然会调头追击。届时,王爷的人手便可从侧翼包抄,将他们一网打尽。”顾清影说,“当然,最重要的是,王爷需要确保‘镇魂鼎’的最终安全。”
“你对自己的计划,有几分把握?”萧景辰问,目光锐利。
“八分。”顾清影毫不犹豫地说,“剩下的两分,取决于王爷的配合,以及‘墨云’的应变速度。”
萧景辰沉吟片刻,然后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会安排人手,听候你的指令。”
两人相视一眼,空气中似乎有某种无形的默契在流淌。这不是简单的合作,更像是一场棋逢对手的博弈。
“我需要一份藏馆的详细布防图,以及‘镇魂鼎’的特征。”顾清影说。
“我已经准备好了。”萧景辰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递给顾清影。他似乎早就料到顾清影会有此一问。
顾清影接过图纸,展开。图纸上,藏馆内外的布防、守卫巡逻路线、以及“镇魂鼎”的详细描述,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连藏馆馆主的习惯、喜好,也一并列出。
“王爷的情报网,比我想象中更深。”顾清影由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