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外围的石壁被猛然撕裂,尘土与碎石呼啸着涌入,几道裹着斗篷的身影闪电般冲到近前。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与之前那些死士截然不同,更显阴沉与强大。为首的斗篷人站在裂口边缘,他那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地下空间:“果然在这里……”他的视线穿透弥漫的灰尘,直接落在了祭坛中央,那团正在扭曲挣扎的黑袍男子魂魄,以及顾清影和萧景辰身上。一股更盛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这片地下。
顾清影靠在萧景辰怀里,胸口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闷痛,但她没有时间顾及。她抬眼,望向那群不速之客,眉心的窥虚印虽然光芒黯淡,仍在警示着危险。这些人的气息,比黑袍男子更内敛,也更深不可测。他们显然并非寻常江湖人士,其周身隐隐散发出的威压,更像是久居高位者。
黑袍男子的魂魄在秘录之力的剥离下,发出更为凄厉的尖叫。他感受到了新来者的气息,那是一种熟悉又憎恶的气息。他扭曲着,在光团中奋力挣扎,试图摆脱顾清影的束缚,哪怕只是一瞬。
“你们……你们竟然也来了!”黑袍男子魂魄的声音充满怨毒。
为首的斗篷人没有理会黑袍男子的嘶喊,他缓步走入祭坛,身后的人影分散开来,将整个空间包围。他每向前一步,顾清影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重上一分。那压力并非武力,而是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
萧景辰将顾清影抱得更紧了些,他警惕地凝视着斗篷人。体内的腐蚀之力仍在作祟,但他将所有不适压下。他清楚,此刻绝不能露出半点虚弱。他周身龙脉之力微弱闪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斗篷人终于停下脚步,与萧景辰相隔不过数丈。他抬手,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篷。
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显露出来,面容儒雅,双鬓斑白,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最令人震惊的是,他的面容与当今圣上,竟有七八分相似!
顾清影心头猛地一颤,她几乎瞬间联想到那份“皇室隐秘”的线索。此人,莫非就是秘录中提及的,与王朝气运息息相关的皇室暗子?
“二皇叔……”萧景辰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这个称呼,让顾清影的猜测得到了印证。此人,正是当今皇帝的亲兄弟,被世人遗忘多年的“贤王”——炎景渊。他早年便被皇帝以体弱多病为由,送至偏远封地休养,极少在京城露面,几乎被朝野遗忘。
炎景渊对萧景辰的称呼不置可否,他只是将目光转向祭坛中央,看着那团被秘录之力压制得奄奄一息的黑袍男子魂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你失败了,李玄。”炎景渊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一股冰冷的审判。
黑袍男子,也就是李玄,魂魄剧烈颤抖,发出不甘的咆哮:“炎景渊!你以为你能成功吗?秘录的力量,绝不是你这种凡夫俗子可以掌控的!它会反噬一切!”
炎景渊轻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地下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凡夫俗子?我为这一天,筹谋了三十年。你以为我只是在旁观你胡闹?你不过是我用来探路的棋子罢了。”
他转向顾清影,眼神在她眉心的窥虚印上停留了一瞬,随后又移向萧景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顾清影,萧景辰,你们搅乱了我的计划。不过也好,省去了我许多麻烦。至少,你们帮我将这个碍事的废物清理了。”
顾清影感受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而上。这个炎景渊,比李玄更可怕。李玄是疯狂的执念,而炎景渊,则是冷静的算计,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她强忍着反噬的剧痛,努力保持清醒。她必须弄清楚炎景渊的真正目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顾清影声音微弱,却透着一股不屈。
炎景渊闻言,竟真的将视线重新落在顾清影身上。他嘴角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那笑容带着上位者的轻蔑。“做什么?自然是完成先祖未竟的宏图伟业。大炎王朝的气运,早已衰败。皇帝老儿年迈多疑,太子羸弱,诸王争储,边疆隐患,这些你们都看在眼里。这天下,需要一个真正的明主来拨乱反正。”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祭坛中央的龙脉气运光团,以及顾清影眉心的窥虚印。“而秘录,便是指引明主的钥匙。它记载着王朝的兴衰,更预示着力量的源泉。李玄这个蠢货,妄图以邪术强行抽取龙脉气运,自取灭亡。真正的秘录之主,是与龙脉共生,而非掠夺。”
顾清影心头一震。炎景渊的话,颠覆了她对秘录的认知。她原以为秘录只是记载秘密,却从未想过它与龙脉气运有如此深层的联系,更与“秘录之主”的传承有关。
“你也是为了秘录?”萧景辰冷声问,他将顾清影护得更严实。
“当然。”炎景渊坦然承认,他缓步走向祭坛,他的每一步,都让顾清影和萧景辰感到脚下的地面在轻微颤抖。“顾氏一族,世代守护秘录。你们顾家先祖,便是秘录最初的守护者。可惜,他们只懂守护,不懂利用。如今,秘录的力量,终于要在我手中绽放了。”
他走到祭坛边缘,低头凝视着被顾清影秘录之力压制的李玄魂魄。李玄的魂魄仍在挣扎,却已是强弩之末。
“李玄,你本该成为我的先锋,替我验证秘录与龙脉的联系。可惜,你太急功近利。”炎景渊轻叹一声,仿佛在惋惜一件失败的艺术品。他伸出一只手,指尖凝聚出一团淡青色的光芒,那光芒带着一种古老而纯净的气息,与秘录之力有几分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那团淡青色的光芒,竟然直接没入了李玄的魂魄之中。李玄的魂魄发出一声更为凄厉的惨叫,随即,他的魂魄开始迅速消散,化作点点荧光,被那淡青色的光芒吸收殆尽。
顾清影感到眉心窥虚印传来一阵剧痛,一股驳杂而强大的力量,正试图通过秘录,强行涌入她的神识。那是李玄魂魄消散后,被炎景渊吸收的残余力量,以及他本身所拥有的,与秘录同源的力量。顾清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做了什么?!”萧景辰怒声质问,他感受到顾清影的异常,周身龙脉之力爆发,试图阻挡那股冲向顾清影的力量。
炎景渊收回手,脸上浮现出一丝满足的表情。“清理门户罢了。现在,轮到你了,顾清影。”他的视线再次落在顾清影身上,眼中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贪婪。
“你的顾氏血脉,你的窥虚印,都是秘录的一部分。你天生便是秘录的承载者。只要我将你的力量与望月岛的龙脉融合,再辅以我筹谋多年的阵法,整个大炎的龙脉气运,都将为我所用!”炎景渊的话语中充满了狂热。
顾清影心头一沉。她终于明白了炎景渊的真正目的。他要的不是简单的皇权,而是要掌控整个大炎王朝的国运,成为真正的“天下之主”!而她,就是他实现野心的工具!
“你痴心妄想!”顾清影厉声驳斥,她强撑着身体,试图凝聚秘录之力进行反击。然而,她体内的力量,此刻正被炎景渊那股驳杂的力量冲击,根本无法完全调动。
“痴心妄想?”炎景渊轻蔑地笑了,他缓缓抬起双手,周身散发出一种古老而磅礴的气息。整个祭坛的符文,也随之闪烁起来,发出嗡鸣。地下空间内的气流开始逆转,一股无形的吸力,正从炎景渊身上发出,目标直指祭坛中央的龙脉气运光团,以及顾清影。
“萧景辰,他要强行抽取我的力量,与龙脉融合!”顾清影声音焦急,她感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炎景渊的方向飘去。眉心的窥虚印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身体里被剥离。
萧景辰脸色铁青,他紧紧抓住顾清影的手腕,周身金光暴涨,试图对抗那股强大的吸力。他体内的龙脉之力与炎景渊的力量猛烈对抗,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他身后的那些斗篷人也开始行动,他们迅速结成一个阵法,将萧景辰和顾清影团团围住。
“别白费力气了。”炎景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望月岛的龙脉,早已被我用阵法牵引。你身上的龙脉之力虽强,但在这里,你无法与我对抗。”
萧景辰感到一股巨大的反噬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体内的伤势加重,喉咙涌上一股腥甜。他死死咬住牙关,绝不松手。他宁可自己被撕裂,也绝不能让顾清影落入炎景渊手中。
顾清影强忍着眩晕,她感受着炎景渊那股力量的入侵。那力量并非蛮横,而是如同涓涓细流,试图渗透她的血脉,与窥虚印建立连接。她猛然想起秘录中记载的古老禁术——“血脉引渡”。这是一种极其邪恶的秘术,能够强行剥夺拥有秘录血脉之人的力量,并将其转移到施术者身上。
“他要……血脉引渡!”顾清影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她的声音因为剧痛而颤抖。
萧景辰闻言,瞳孔猛然收缩。他早年曾听闻过这种禁术,知道其凶险。一旦血脉引渡成功,顾清影轻则功力尽失,重则魂飞魄散。他环顾四周,那些斗篷人组成的阵法正在不断收缩,其上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力量,似乎在加剧炎景渊对顾清影的抽取。
“看来,你们也并非一无所知。”炎景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被狂热取代。“没错,正是血脉引渡。顾氏的血脉,是唯一能够完美承载秘录力量的载体。而我,将是这力量最终的掌控者!”
他猛地加大了力量,顾清影的身体被吸力拉扯得更厉害,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撕扯她的灵魂。眉心的窥虚印,光芒在挣扎中忽明忽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