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
那声音轻微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顾清影脑中混沌的疲惫。她猛地收回手,身体僵住,不敢置信地望向床榻。
萧景辰的眼皮再次颤动,缓慢地,极艰难地掀开一道缝隙。那双深沉的眼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带着初醒的迷茫,却又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顾清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一股巨大的喜悦和酸涩瞬间涌上喉头。她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狼狈,眼眶发热,却又不敢眨眼,生怕这是一场太过真实的梦境。
“你……醒了?”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萧景辰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她,眼神逐渐聚焦。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几声微弱的喘息。他试图抬起手,却发现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顾清影连忙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指。他的掌心瘦削,指节分明,此刻却虚弱得没有一丝力气。顾清影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感受着那微弱的温度,眼泪终于忍不住,无声地滑落。
“别哭。”萧景辰的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但依旧虚弱。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动作迟缓而笨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温柔。
顾清影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我不哭,我只是……太高兴了。”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那份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所有的疲惫和压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苏嬷嬷听到动静,急步走了进来。她看到萧景辰睁着眼睛,顾清影握着他的手,顿时也红了眼眶:“摄政王殿下,您总算醒了!”她声音里满是欣慰。
“快去请太医。”顾清影侧头对苏嬷嬷说,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急切。
苏嬷嬷应声而去,很快,几位太医便匆匆赶来。他们为萧景辰仔细诊脉,检查伤口,最终都松了口气。
“摄政王殿下已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伤势严重,需要静养。日后切记不可再动用内力,否则恐伤及根本。”为首的太医恭敬地禀告。
顾清影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她亲自为萧景辰喂了药,又替他整理好被褥。萧景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眼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
“你累了。”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
顾清影摇摇头:“我不累。你醒了就好。”她坐回床边,轻轻理了理他额前凌乱的发丝。她的手指触碰到他冰凉的皮肤,这才意识到,他失血过多,身体一直发冷。
她唤来侍女,吩咐她们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又亲自去厨房熬制了温补的汤药。在忙碌中,她才感觉到身体的酸痛和脑中的眩晕。但只要想到萧景辰醒了,所有的不适似乎都减轻了许多。
待萧景辰身体稍稍恢复,能够勉强坐起身时,顾清影才将那枚玄明玉佩取了出来。
“景辰,我在祭天台发现了一些东西。”她将玉佩递给他。
萧景辰接过玉佩,指尖摩挲着那古老的图腾,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的目光落在玉佩边缘的“玄明”二字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玄明……”他轻声念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顾清影将自己查到的所有线索,包括《大炎异闻录》中关于玄明亲王的记载,以及玄烨日记中透露的秘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她语气平缓,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萧景辰安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逐渐变得凝重。当顾清影提到“龙脉之书”和“逆转龙脉”的禁术时,他的手猛地攥紧了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藏书阁……”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顾清影看着他,等待他的反应。她知道,萧景辰作为摄政王,执掌暗卫,对皇室的秘密必然有所耳闻。
“玄明亲王一脉……确实有记载。”萧景辰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缓缓开口,“不过,在史书中,他们是被彻底抹去的。只有在一些极隐秘的宗卷里,偶尔会提及。传闻玄明亲王功高震主,又与江湖上的异士有所往来,被开国皇帝忌惮,最终赐死。但这些都只是官方说法。”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民间也有一些说法,认为玄明亲王并非死于忌惮,而是因为他掌握了某种能‘窥探天机’的力量。而这种力量,与皇室的‘龙脉’有关。”
顾清影的心猛地一跳,这与《大炎异闻录》中的记载不谋而合。
“我曾听闻,皇室中有一支血脉,自开国以来便肩负着守护‘龙脉’的职责。他们世代隐匿,不参与朝政,只为确保大炎王朝的国运昌隆。这支血脉的信物,便是一种刻有古老图腾的玉佩。”萧景辰缓缓说着,目光落在手中的玄明玉佩上,“这图腾,我曾在皇宫深处的一幅古老壁画上见过。那壁画描绘的,正是大炎开国之初,先祖们镇压邪祟,稳固龙脉的场景。”
“那玄明亲王,会是这守护血脉的一员吗?”顾清影追问。
萧景辰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不敢肯定。但如果玄明亲王真的掌握了‘龙脉之书’,那么他与这支守护血脉,必然有所关联。他或许是这支血脉中,第一个试图利用‘龙脉之书’来争夺皇权的人,所以才被开国皇帝处决,并抹去所有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