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渊正替她调整枕头的角度，闻言动作一顿，指尖的魔气几不可察地漾起涟漪。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在榻边坐下，掌心覆上她隆起的腹，那里传来两道活泼的胎动，像是在轻轻撞着他的掌心。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想过，只是现在……”
苏念打断他，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现在有我，有她们，正因为有了牵挂，才更该把过去的账算清楚，不是吗？总不能让我们的孩子将来活在‘魔尊之子’的阴影里，连父亲的过往都不敢问起。”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温柔的刀，剖开了他刻意掩埋的执念。夜渊看着她澄澈的眼底，那里没有对“复仇”的畏惧，只有一种并肩同行的笃定——仿佛无论他要走多险的路，她都会牵着他的手一起走。
他缓缓开口，像是在说一段尘封的往事，“当年害我的是我师弟，墨尘。他偷走了我的本命剑，伪造了我叛逃的证据，将我推下诛仙台时，还笑着说，我的仙骨能助他突破瓶颈。”
魔气在他指尖翻涌，带着蚀骨的恨意，却在触到苏念腹间的暖意时，悄然收敛。“这些年他顶着我的名号在修仙界步步高升，成了人人敬仰的清玄仙尊，门下弟子无数。”
苏念的心猛地一揪，原来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里，那些带着血色的画面，竟藏着这样的背叛。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的灵光与他的魔气相触，漾开细碎的光：“那我们就去揭穿他，让所有人都看看他的真面目。”
“修仙界壁垒森严，何况他如今权势滔天。”夜渊的黑眸暗了暗，“我若以魔尊身份出现，只会坐实当年的‘叛逃’之罪。”
“谁说要以魔尊身份去？”苏念笑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们可以扮成寻常修士，去他的清玄殿走一趟。你忘了？我的灵力能暂时压制你的魔气，只要不遇到修为太高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她凑近了些，鼻尖蹭着他的下颌：“而且，我们还有秘密武器。”
夜渊挑眉，看向她的肚子，那里又传来一阵胎动，像是在应和。他忍不住低笑出声，眼底的戾气被温柔冲淡：“你啊。”
“是我们。”苏念纠正他，指尖在他手背上画着圈，“等我生了孩子，坐完月子，我们就去人间。你扮成我的夫君，我扮成你的道侣，就说……是去清玄殿求子的凡人夫妇，怎么样？”
她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场春游，却让夜渊的心彻底定了下来。他曾以为复仇之路必定孤寂血腥，却没想过，竟能被她描绘成一场带着烟火气的“远行”。
他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好，都听你的。”
窗外的星花在暮色里轻轻摇曳，像是在为这对恋人祝福。夜渊知道，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有她，有即将出世的孩子，有了软肋，也有了铠甲。
那些欠了他的，他会亲手讨回来。不是为了沉溺过往，而是为了给身边的人一个干净的未来。
苏念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腹里两个小生命的动静，忽然觉得，这六个月的辛苦，所有的等待，都值得了。
她要的从不是一个完美的“仙尊”，而是一个敢爱敢恨、敢直面过往的夜渊，而她的阿渊，正在慢慢变回他该有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