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闷哼着,眼泪却少了些。苍的皮毛确实暖,连带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像层薄纱,轻轻盖在她疼得发紧的心上。她下意识地往他怀里又缩了缩,膝盖抵着他厚实的前肢,忽然感觉到他尾巴尖轻轻扫了扫她的脚踝,像在逗她似的。
“你看,首领都在给你鼓劲呢。”阿婶笑着,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来,跟着我呼气——对,就是这样,再吸口气,咱们试试……”
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坠痛,苏念猛地抓紧苍的毛,指节都泛白了。苍立刻低啸一声,像是在替她喊疼,庞大的身躯微微弓起,把她裹得更紧了些,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她。
“就是现在!用力!”阿婶忽然低喝。
苏念咬着牙,把所有力气都聚在小腹,耳边只有自己的喘息和苍沉稳的心跳。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苍喉咙里滚出一声极轻的呜咽,不是焦急,是陪着她一起使劲的模样。
“好!很好!再用点力!”阿婶的声音里透着亮,“孩子动了!位置正了!”
疼痛像浪头般一波波袭来,苏念眼前阵阵发黑,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松劲。她能感觉到苍的皮毛被自己攥得发皱,能感觉到他尾巴始终稳稳地托着她的腿弯,像根不会断的支柱。
不知过了多久,当又一阵剧痛攀上顶峰时,她忽然听见阿婶一声清晰的欢呼:“出来了!”
紧接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像道惊雷,炸得石屋里所有声音都静了一瞬。
苏念浑身一软,彻底瘫在苍怀里,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不是疼的,是松了口气的酸胀。苍立刻低下头,用鼻尖蹭着她汗湿的脸颊,喉咙里的呼噜声又响又急,像在笑,又像在哭。
阿婶用干净的兽皮裹好婴儿,小心翼翼地递到苏念眼前:“你看,多壮实的小子,眉眼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苏念眯着眼,模糊中看到个红彤彤的小团子,正张着嘴哇哇大哭,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她忽然笑了,指尖颤巍巍地想去碰,却被苍先用鼻尖轻轻顶了顶婴儿的小脸,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
“吼……”他低低叫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睛里亮得惊人,像是落满了星星。
苏念靠在他怀里,听着婴儿的啼哭,听着苍温柔的呼噜声,忽然觉得刚才所有的疼都成了垫脚石——垫着她,一步步走到这个满是暖意的时刻。阳光从石窗溜进来,落在苍雪白的皮毛上,落在婴儿小小的脸上,落在她带泪的笑眼上,暖得能化开寒冬里最硬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