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沈惊寒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苏念坐在布庄前的台阶上,望着被烧毁的布料出神。他快步上前,见她脸色不好,急道:“是不是火吓得动了胎气?府医怎么说?”
“府医说没事,我又有了。”苏念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探究,“惊寒,布庄的火不是意外,之前的刘管事和流氓,恐怕也不是偶然。这接二连三的事,太蹊跷了。”
沈惊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本以为是寻常的泼皮闹事,可加上这场蹊跷的火灾,再想到苏念刚查出怀孕……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你放心,”他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这事交给我。不管是谁在背后捣鬼,敢动你和孩子,我定要他付出血的代价。”
苏念望着沈惊寒紧绷的下颌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声音轻得像风中飘着的棉絮:“我刚生完念安才半年,这身子骨还没彻底缓过来,如今又有了……你说,能行吗?”
她垂下眼睫,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其实就在今早布庄着火前,她还躲在后院的隔间里,对着空气低声问:“009,那假胎丸的效力当真稳妥?”
虚空中传来一道细微的电子音:“宿主放心,此药可模拟孕早期所有体征,脉息、孕吐反应均可乱真,药效持续一月,期间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损伤。”
苏念当时捏着那枚小小的药丸,指尖微微发颤。从刘管事克扣布钱开始,她就觉得事有蹊跷,尤其是那些流氓的言行,看似粗鲁,却精准地戳着“沈惊寒军务繁忙无暇顾家”这一点,倒像是有人刻意编排好的戏码。她猜不透对方的目的,是冲着布庄来的,还是冲着沈惊寒?亦或是……冲着她?
“与其被动等着,不如主动引蛇出洞。”009的声音带着机械的冷静,“若对方真有恶意,得知您再次怀孕,必会有所动作——孕妇的安危,往往是最能牵动沈大帅软肋的地方。”
苏念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吞下了药丸。她算准了时间,本想等布庄的事忙完,再借着“孕吐”让沈惊寒察觉异常,顺势提出请他彻查。没承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倒让这场戏提前开了场。
此刻她抬眼看向沈惊寒,见他眉头拧成了疙瘩,大手覆上她的小腹,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带着他独有的焦灼与珍视:“胡说什么?府医说了脉象稳得很,怎么会不行?”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这段日子你什么都别管,布庄的事我让人接手,你只管安心养胎。”
苏念望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紧张,心里泛起一丝愧疚。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划过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可我总觉得……这火灾来的太巧了。”
沈惊寒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他眸色沉了沉,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巧不巧的,都是天意。但你记住,不管是谁敢打你和孩子的主意,我都不会放过他。”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苏念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悄悄松了口气。也好,就让这场“孕事”成为诱饵吧,她倒要看看,暗处的人究竟藏着什么鬼心思。只是靠在这个全心信任她的男人怀里,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念:惊寒,等揪出了幕后黑手,我再向你赔罪。
风从布庄的窗棂钻进来,带着烟火过后的焦味,却吹不散沈惊寒护在她周身的暖意。苏念闭上眼,只觉得这场即将到来的较量,似乎比她想象中更需要勇气——不仅要对付暗处的敌人,还要瞒着眼前这个最爱她的人。
夕阳的光落在两人身上,苏念望着沈惊寒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安心了许多。她轻轻抚摸着小腹,那里有引蛇出洞的资本,而身边这个男人,会为她们撑起一片最安全的天。至于那些暗处的鬼魅,总会有被揪出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