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闫啸云对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是非常了解的。
可就是他认为已经完全合格的继承人,今天竟然如此暴躁的脱离了岗位不说,还完全没有任何礼貌地闯进了院子,难道公司破产了?
没等闫啸云继续胡思乱想下去,闫晓天便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对面,道:“老头子,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答应小月那么离谱的要求?你知不知道她才十八岁,而且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儿?最主要的是,再有几天她就要开学了……”
看着儿子那暴躁的表情,闫啸云微微怔神,旋即露出一丝轻笑:“我还当啥事儿呢,原来就这啊?你也说了,你妹妹都十八了,也该出去涨涨见识了,再说了,她去的地方又是你爷爷的老家,有什么不行的吗?”
噗……
听到闫啸云的回答,闫晓天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去,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在港岛甚至东南亚商界都叱咤风云的亲老子,道:“你真的不怕她遇到什么危险?”
“你不是说她已经被黑河市市局的人接到了吗?还有,你既然肯将我拍下来的那套两百万港币的翡翠首饰送给那个什么叫陈落的,那就代表你对那个人很看好,甚至可以说是很信任,既然如此,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
闫晓天张了张嘴,有心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良久,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道:“算了,跟你说不通,我准备这两天去一趟,把小月带回来,我回来之前,公司的事情你就先顶着,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这句话他便准备离开,主要是这个院子自从老爷子从医院回来之后就把他跟闫酥月给赶出去了,成了老爷子的私人领地,美其名曰静心养身体,所以现在的闫晓天和闫酥月兄妹俩并不住在这里。
只是还没等他转身,闫啸云便开口道:“那可不行,刘医生说了,我现在的身体需要静养,根本不能劳累伤神,所以公司的事儿你自己顶着吧,至于月月那边,我想办法给那边去个电话,问问啥情况。”
闫晓天浑身一颤,沉声道:“老头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总之,你妹妹那边不用你操心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管理好公司,然后尽快给我找个儿媳妇,我这身体,还不知道啥时候就没了,你要是想让我比不上眼的话,你就继续给老子拖着!”
话音落地,闫啸云便不再理会闫晓天,直接闭上了双眼,一副送客的姿态。
面对着如此老爹,闫晓天差点儿没被气死,可现在港岛刚刚成立了廉政公署没几年,四大探长也接连出事,导致整个港岛的情况变得非常糟糕,公司内几乎离不开人。
若是他真的敢撂挑子不管,等他回来公司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鸟样儿。
所以哪怕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咬牙切齿的应了下来:“行,那我就看着你到底要怎么处理小月的事情,别到时候小月挺着个大肚子回来,我看你怎么办?!”
说到这里,闫晓天也没有继续废话下去的意思,直接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院子。
直到再次听到关门的声音,闫啸云才重新睁开了双眼,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那股无赖表情,满是无奈的开口道:“老东西,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小月啊,你老子的命可就全看你了。”
……
“阿嚏~阿嚏……”
红旗公社,店铺里,正在忙着帮梁晓燕收钱算账的闫酥月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软嫩的脸蛋儿都因此变得通红了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布满了泪水。
突如其来的状况将梁晓燕吓了一跳,连忙凑到她的面前,担心道:“月月,咋了?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感冒了?”
闫酥月摇摇头,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发痒的鼻子,道:“不是,就是感觉突然很想打喷嚏,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哼哼,千万别让我知道是谁,要不然我咬死他!”
看着俏皮的小丫头,梁晓燕没忍住笑了出来,满是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瓜子:“好好好,咬死他,不过你真的没事儿?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我也没啥事儿,这点儿工作也累不着我,要不还是我来吧。”
“哎呀嫂子,我真没事儿,你看,我多精神?”
闫酥月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儿,直接将脸凑到了梁晓燕的面前,只是那双眼睛里面的晶莹却让梁晓燕更担心了。
不过看这丫头的精神头儿确实不错,梁晓燕也就没有继续坚持,只是叮嘱了几句后,便转身走到了后面的摇椅上坐了下去。
这是云翠和林殊芳前些天弄过来的,毕竟随着她怀孕的月份越来越大,现在已经开始显怀了,为了让她能更好地休息,云翠不但弄了摇椅,还将摇椅稍稍改了一下,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褥子,软和得不行。
闫酥月扭头看着梁晓燕,直到她坐好后才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嗯,虽然梁晓燕看不懂,可这并不妨碍她能看到闫酥月那满满的干劲儿。
就在这时,李庆霞忽地凑到了梁晓燕的跟前儿,低声道:“小妹,我听你说月月在港岛是千金大小姐,花钱都是几百几千的花,那她咋现在干得这么有劲儿呢?”
此话一出,旁边儿的林殊芳她们也都纷纷看了过来。
只是这个问题明显把梁晓燕给问住了,她上哪儿知道答案去?
或许只有天才知道闫酥月的小脑瓜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吧?
因为有前面的那个小插曲,所以直到下班都没发生什么事情,更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再来闹事儿,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密密麻麻的客人当中是不是还隐藏着公安。
若是和前面的王二狗那样,因为一句话直接喜提银手镯,那不得亏死啊?
与此同时,有了葛翠兰帮忙的陈落也顺利的将自己想买的东西全都买齐了,这次他并没有返回公社,而是直接回了家。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边刚到村口,便看到陈向前正坐在村头儿大树下面的石墩子上面抽着烟,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回村儿的路,似乎在等什么人。
下一刻,陈向前便蹭地从石墩子上面跳了下去,快步朝着他这边狂奔而来。
看着已经六十多岁的陈向前那狂奔的样子,陈落吓得心脏病都快出来了,急忙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道:“大爷,你这是干啥啊?慢点儿,我还能跑了不成?”
“先别说这个,事儿咋样了?”
陈向前懒得接陈落的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和昨天比起来,今天陈向前脸上的愁容更重了几分,主要是现在养殖场的手续被畜牧局卡着这件事儿在村大队干部之间已经传开了,甚至村民们都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再不解决的话,养殖场开不下去倒是小事儿,可接下来的民怨才是大事儿,由不得他这个村长不急。
对于陈向前的心思,陈落自然是清楚的,所以陈向前刚问完,他便笑着从口袋里面将那份资格证拿了出来,道:“大爷,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啊?呐,这是开办养殖场的资格证,盖了章的,有了这个,养殖场就能办起来了。”
陈向前听完后便立刻将资格证接了过去,飞快的展开,当他看到下面盖着畜牧局公章的签字后,整个人才彻底放松了下来,抬手拍了拍陈落的肩膀,道:“小落……麻烦你了。”
“嗨,大爷,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啊,那养殖场我还占了两成股呢,这要是办起来,我不一样能赚钱嘛?”
陈落不以为意的回应着,随后道:“大爷,既然没事儿了,那我就先回了,你看我这大包小包的,得赶紧回去安置一下。”
这个时候陈向前才注意到陈落的自行车上几乎要被大大小小的包裹给占满了,不过陈向前现在也大概猜到了陈落的家底儿有多厚,所以尽管惊讶陈落买了这么多东西,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让人不舒服的话。
“那成,你赶紧回吧,我也赶紧去跟其他干部们商量一下鸡鸭幼苗的事儿,走了!”
目送着陈向前离去的背影,陈落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再次骑上自行车快速朝家里赶去。
……
“巧合?还是真的就是一句无心之言?”
市局,副局长办公室内,周立民挂掉了电话,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只是还没等他回神,办公室的门便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下一刻,陈庆国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可不等他开口便看到了周立民脸上凝重的表情。
“老周,你这是咋了?”
周立民微微怔神,旋即回神道:“是陈局啊,没啥事儿,就是刚才下面红旗公社的派出所所长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今天下午陈落的店铺发生了点儿意外……”
说着,他将事情跟陈庆国大概说了一遍。
听完后,陈庆国的双眼瞬间眯了起来,道:“你怎么想的?”
周立民摇摇头:“说不上来,总觉得是一句无心之言,但又有些不太对,可到底哪儿不对,我就想不到了。”
陈庆国呼出口浊气,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突然道:“海外关系……这个词儿在咱们这儿可不是那么普遍啊,很多体制内的人都不太清楚,也没有说这个词儿的习惯,区区一个二流子,竟然能脱口说出这么个词儿,老周……你的警惕性有些下降了啊。”
轰!
听到陈庆国的解释,周立民总算是知道哪儿不对劲儿了。
是,海外关系这个词语确实是这个年代的禁忌,但在他们这里,这个词语的认知度很低,就像陈庆国说的那样,哪怕是体制内的人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这么说,更何况根据赵全鑫的汇报,那个二流子就是个小学都没毕业的盲流。
这么一个人会习惯性地将海外关系四个字挂在嘴上吗?
无心之言……哪里有什么无心之言?
要么是这家伙本身就被人收买了,要么就是背后还有人想要破坏闫酥月和陈落夫妻之间的关系,甚至是破坏闫家和内地的关系。
这他妈分明就是陈落被人盯上了,故意给陈落下的套子,当然,也可能被盯上的不仅仅只有陈落。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他这个副局长能容忍的。
砰!
周立民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声道:“王八蛋,老子好不容易才让陈落答应帮忙维持好内地和闫家的关系,现在就有人想要破坏这种关系,简直罪不可赦,陈局,我申请对王二狗进行严厉审问,务必揪出隐藏在他身后的那条毒蛇!”
“应该的,不过这事儿你就别去了,让下面的魏田过去办吧。”
“是……啥玩意儿?”
周立民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可随后他便反应了过来,瞪大了双眼看向陈庆国:“不是,陈局,这到底咋回事儿?”
陈庆国耸耸肩,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喜糖放到了周立民的面前,道:“王副局长结婚了,而且他们小两口儿已经踏上了返程的火车,这两天估计就到了,到时候他们还要在这边儿举办一次酒席,咱们哪儿有时间去处理这个?”
说到这里,陈庆国稍稍停顿,随即嗤笑道:“更何况,一个只敢在背地里撺掇二流子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让魏田处理我都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吃个糖,甜甜嘴儿。”
直到陈庆国离开办公室,周立民才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屁股坐了下去,拿起一颗糖扔进了嘴里,但下一刻他便猛地朝着办公室外看了过去,惊呼道:“不是,老王他还没回来,陈局哪儿来的喜糖?”
此时刚刚走出办公室的陈庆国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糖,低声道:“买糖花了三块八,嗯,等小王回来了找他报销十块钱很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