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熔金时分,姜子牙盘坐于伏牛山极顶的玄武岩上。千载风霜将石面磨出阴阳鱼纹,老道灰白道袍垂落如瀑,衣袂间流转着昆仑云锦独有的月华暗纹。鹤氅半褪于腰间,露出内衬的玄色天蚕丝襕衫——那是西岐城破那年,文王亲赐的护心甲所改制。
九霄罡风掠过百丈悬崖,卷起他三尺银须,须尾缀着的七枚青铜卦钱叮咚作响。额间先天八卦印泛着幽蓝微光,与头顶悬浮的混元一气珠共鸣。珠内似有星河坍缩,映得他褶皱纵横的面容忽明忽暗,恍若上古石刻活了魂灵。
四不像蜷卧于侧,鹿角缠着半卷《黄庭经》,麒麟尾扫落松针如雨。这上古异兽的鼾声竟暗合十二律,惊得前来偷果的金丝猴王缩回爪子。老道膝前横着打神鞭,鞭梢垂落的玄铁流苏无风自动,在岩面刻出《连山易》残章。
忽有夜露凝于他眉梢,将坠未坠时化作冰晶卦象。姜子牙眼皮未抬,左手结太乙莲花印,右手并指虚划,竟引动云海中蛰伏的雷精化形为墨,在面前铺展的《山河社稷图》上添了笔殷商龙脉的裂痕。道袍广袖扫过处,三枚文王龟甲自虚空浮现,甲背上灼痕渐次亮起,拼出个残缺的\妲\字。
子时北斗西斜,他忽睁双目,瞳中闪过周天星斗倒影。打神鞭应声飞起,鞭身镌刻的三千六百道符咒逐一亮如萤火,却在触及混元珠时骤然熄灭。老道喉间滚出段《云笈七签》的残调,音波震得腰间酒葫芦自行启封,泼出的猴儿酒在半空凝成微型黄河九曲阵。
\痴儿...\ 他对着阵中幻化的申公豹虚影轻叹,袖中飞出张皱巴巴的避尘符。符纸尚未落地便自燃成灰,灰烬却聚成只玄鸟,衔着星辉向东飞去。四不像突然昂首嘶鸣,震落角间经卷,露出夹页间半幅描眉仕女图——那胭脂色历经千年未褪,在月光下洇出朵带刺的曼陀罗。
晨光初透时,姜子牙鬓角最后一缕乌发终染霜白。他捻诀散去周身氤氲紫气,露出道袍下摆的补丁——分明是当年垂钓渭水时,被文王车驾刮破的旧痕。金丝猴王趁机偷走卦钱,他却任那小贼嬉闹,只将打神鞭化作搔背如意,轻叩着岩面哼起《碧游宫旧谣》。崖畔千年松应声抖落松针如雨,针尖竟皆指向朝歌废都方向。
子时的玉皇顶浸在寒露里,姜子牙道袍结满冰晶,混元珠悬于天灵三寸,映得周天星斗皆坠入他银须编织的罗网。北斗勺柄正指轩辕坟方向,贪狼星芒却缠着缕九尾狐毛似的红霰。
\三百六十周天劫,终究躲不过这一遭。\他屈指轻弹打神鞭,鞭梢惊起三只玄鸦,鸦羽落处恰成三才阵眼。四不像的鹿角忽生异象,角尖雷纹竟与紫微垣裂痕同频震颤,惊落角间松针化作卦签,签文显\火泽睽\之凶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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