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州府衙后堂,烛火通明。包拯端坐案后,铁面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微光,眉心那道“川”字纹深如刀刻。案上摊着磁州舆图,几处用朱砂圈出的矿洞标记刺目如血。公孙策立在一旁,指尖在染坊带回的乌黑腰牌上摩挲,那两点幽绿的狼眼宝石在烛火下仿佛活物,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狼头腰牌,质地非铁非铜,入手冰寒刺骨,绝非民间之物。”公孙策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洪保临死提及‘琉璃塔’,赵大用灭口刘福前也说到‘黑矿’与童工…大人,此案背后,恐怕藏着一条我们尚未触及的毒龙。”
展昭抱剑立于门侧阴影中,身形如松,唯有按在剑柄上的指节微微发白,染坊刘福在眼前被毒箭穿心的惨状,矿工们脖子上冰冷的钢刀,历历在目。他沉声道:“线索指向城西废弃的‘永兴窑场’,那里地势复杂,传言早年挖出过异常坚硬的‘黑石’,后被官府封禁。或与‘黑矿’有关。”
包拯指关节无意识地叩击着惊堂木边缘,发出沉闷的轻响:“汪知府已调拨可靠人手,明日寅时初刻,封锁永兴窑场方圆五里,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琉璃塔’的根脚!公孙先生,展护卫,此行凶险未卜,务必谨慎。”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将府衙的灯火衬得格外孤清。一只夜枭掠过屋檐,发出短促凄厉的啼鸣。
城东,一座门庭冷落的绸缎庄后院,却烛火摇曳。空气里弥漫着陈年丝绸的霉味和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硫磺与金属锈蚀的焦糊气。金刀分堂主唐仲明,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像个落魄账房先生,正用一块油亮的鹿皮,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无鞘的短刀。刀身狭长,弧度极小,通体哑黑,唯刃口一线寒光流转,映着他狭长眼中深潭般的冷意。
对面,火云分堂主柯半山,壮硕如铁塔,只穿了件无袖的赭色短褂,露出筋肉虬结、布满烫疤的臂膀。他蒲扇般的大手捏着一枚赤红的铁胆,在掌心缓缓转动,铁胆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隐隐有青烟冒出。他脸上横肉堆叠,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斜劈至嘴角,此刻正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微微抽动。
一个瘦小如猴、裹在黑色夜行衣里的汉子(绰号“钻地犬”)伏在地上,声音急促:“…包黑子的人马调动频繁,汪玉的心腹营兵分批往城西永兴窑场方向集结!小的亲耳听见那公孙策在府衙内提到了‘琉璃塔’!他们…他们怕是已经摸到边了!”
“咔哒。” 唐仲明手中的黑刀停止了擦拭,刀尖轻轻点在硬木桌面,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白点。他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寒光内敛:“永兴窑场…那地方埋着的东西,见不得光。”
柯半山掌中铁胆转动的速度骤然加快,“滋滋”声变得刺耳,他喉咙里发出沉闷如破风箱的冷笑:“哼!包黑子!真当磁州是他开封府的后花园了?敢动‘琉璃塔’,老子把他那身黑皮扒下来点天灯!” 他猛地攥紧铁胆,灼热的金属与皮肉相触,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冒起一缕焦糊的白烟,他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暴戾的杀机。
唐仲明抬起眼皮,目光扫过柯半山臂膀上扭曲的烫疤,声音平缓得像初冬的冰面:“愤怒是柴薪,烧不死敌人,先焚自身。包拯身边,展昭是头猛虎,公孙策是条毒蛇。要动包拯,必先剪其羽翼。硬闯府衙或围杀军阵,是自寻死路。”
“那你说怎么办?!”柯半山烦躁地低吼,“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掀了咱们的老底?!”
唐仲明指尖的黑刀轻轻一旋,刀身映着跳动的烛火,在墙上投下一道扭曲游动的蛇影。“猛虎离巢,毒蛇出洞,便是机会。”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阴冷,“包拯明日必亲赴窑场坐镇。从府衙到城西窑场,必经‘铁鸡岭’。那里乱石嶙峋,古木参天,是绝佳的…埋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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