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玉看着他狂躁的背影,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心疼。她何尝不想公开与他的关系?何尝不想依靠他?可现在的霍去病,像一把双刃剑,锋芒依旧,却更容易伤到自己人。扳倒闻仲的路,比她预想的更艰难,也更孤独。
钨龙戟上的暗绿锈斑,像一条毒蛇啃噬着霍去病的心。他独自坐在后山的断崖边,脚下是翻滚的云海。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份沉重的阴霾。
“贼老天!”他对着虚空低吼,“把老子弄到这鬼地方,神力收了,武器锈了,连个戒指都看不住!”他摊开手掌,掌心只有常年握戟留下的厚茧,还有一道昨天为救一个战士被毒咒擦伤留下的、隐隐作痛的黑痕。恢复汉将荣光?谈何容易!这个时空,谁认得他冠军侯?杀闻仲报仇?那老贼稳坐高台,自己却连武器都快保不住了!至于求婚…霍去病苦笑,戒指丢了,人也被自己气跑了。
他拔出腰间一个粗糙的皮囊,狠狠灌了一口辛辣的土酿。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火。他想起苏文玉冰冷的眼神,想起闻仲那张令人憎恶的脸,想起申公豹阴险的毒咒…一股狂暴的戾气直冲顶门,他猛地站起,举起那柄染锈的钨龙戟,对着虚空疯狂地劈砍、突刺!招式依旧凌厉,戟风呼啸,却少了那份引动天地之力的煌煌神威,多了一份困兽犹斗的悲怆。
“闻仲!申公豹!来啊!有种出来跟爷爷堂堂正正打一场!躲在暗处下毒耍诈,算什么英雄!” 他的怒吼在空寂的山谷间回荡,无人应答,只有山风呜咽。
月光下,姜子牙盘坐在观星台上,面前横放着那柄曾经代表无上权柄的打神鞭。只是此刻,鞭身中央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几乎将其断为两截,仅靠几缕微弱流转的金光勉强维系。裂痕边缘,丝丝缕缕的灰败气息缠绕不去——那是申公豹的“万仙绝灭咒”留下的痕迹。
姜子牙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裂痕,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和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天道限制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浩瀚的法力死死压回体内,修复打神鞭所需的天地元气,他此刻竟难以调动分毫。
“修正封神榜…何其难也。”他望着漫天星斗,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封神一役,多少因果纠缠,多少冤魂泣血?为了“天道”大局,他做过多少违心之事?逼死忠良,算计同门…尤其是申公豹,他那心术不正却天赋异禀的师弟…当年绝龙岭上,若非自己用打神鞭引动天雷封死其退路,他也不会堕入魔道,恨意滔天。这份师徒反目、同门相残的孽债,是他心中最深的一道疤。
“保护他们…便是老朽唯一的赎罪之路了。”他目光投向山下灯火微弱的营地,那里有来自异世的特工,有被命运捉弄的汉将,有身中诅咒的巫女,有憨厚执着的匠人…他们是变数,也是希望。可如今,打神鞭断裂,法力受限,强敌环伺…如何护得住?
一阵阴冷的山风吹过,带着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姜子牙雪白的长眉微蹙,掐指一算,眼中忧色更重:“申公豹…你果然在窥伺此地。你我师徒的恩怨,终究要做个了断。只是这伏牛山上下的生灵,不该成为你复仇的祭品…” 他闭上眼,打神鞭的裂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修正错误的道路,偿还旧债的愿望,如同这断裂的神鞭,布满了裂痕与未知。天道在上,这一次,他能否护住这方寸之地,护住这群挣扎在漩涡中心的人?
伏牛山的夜,深沉而压抑。每个人的困境都如同缠绕的藤蔓,彼此交织,又指向同一个巨大的风暴旋涡。陈冰的蛊虫在低语,苏文玉的权限被冰封,霍去病的戟在锈蚀,姜子牙的鞭已断裂。而风暴的中心——九尾妖帅、闻仲、申公豹、姬发…正蓄势待发。生存与破局,希望与绝望,在这片神奇又危机四伏的山野间,激烈地碰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