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悄无声息地走近,手中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盒面光滑,没有任何纹饰。“大人,方才驿卒送来的,说是…一位故人。”
包拯眉头微蹙,接过木盒。入手微沉。他轻轻打开盒盖。
没有信笺,没有落款。盒底,只静静地躺着一粒干瘪的、毫不起眼的褐色种子。形如米粒,却透着一股极其微弱的、沁人心脾的冷冽异香。
寒心兰的种子!
包拯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拂过那粒干瘪的种子,冰凉的触感直透心底。是来自那神秘的巫医?是“画眉”留下的讯息?还是…某个隐藏在更深处的、尚未浮出水面的力量?这粒种子,是象征着重生与疗愈的希望?还是预示着另一场无声风暴的开端?无人回答。只有夜风拂过梧桐叶,发出沙沙的低语。
厢房内,油灯如豆。展昭靠在床头,身上盖着薄被。公孙策已疲惫睡去。展昭的目光,缓缓移向自己摊在锦被上的双手。曾经握剑的地方,如今只剩下苍白皮肤下清晰可见的青色脉络,绵软无力。他尝试着微微屈指,指尖却只是神经质地颤抖了一下,连被角都无法抓住。一阵尖锐的刺痛伴随着深深的无力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紧闭的窗棂,投向窗外那片被高墙切割的、狭窄的夜空。视线仿佛越过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遥远的、快意恩仇的江湖。那里有烈马长歌,有刀光剑影,有他曾仗剑守护的朗朗乾坤…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向往与落寞,在他蒙着灰翳的眼眸深处,悄然划过,如同流星坠入深潭,只留下无声的涟漪。英雄迟暮,剑心未死,身已囚笼。
庭院中,雨墨静静伫立。月光勾勒出她单薄却挺直的轮廓。她摊开手掌,掌心那枚飞狐卫的三棱箭头,在清辉下闪烁着冰冷的、不祥的幽光。她低头凝视着箭头,指尖缓缓收紧,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这枚箭头,浸染着牺牲者的血,也铭刻着敌人的恶。
再抬起头时,少女眼中最后一丝迷茫与泪水,已被一种近乎磐石的坚定彻底取代。她望向包拯房中透出的昏黄灯光,又望向展昭静卧的厢房,最后,目光投向了脚下这片承载着太多牺牲与秘密的土地——开封府。
传承的种子,已然落地生根。新的征程,在血与火之后,于无声处,悄然拉开了序幕。风起,一片梧桐枯叶打着旋儿,飘落在她的脚边。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