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站在开封府森严的大堂之上,抬头望着那块“明镜高悬”的金字牌匾,只觉得那四个字从未如此沉重。明镜或许能照见鬼蜮,但照不见人心深处的欲望与权力的阴影。他深知,崔实不过是一具庞大的冰山露出水面的一角,西夏“铁鹞子”的网络绝非仅他一人,只是经此一役,他们会潜伏得更深,行动更谨慎。而朝中那些曾被崔实触动利益的政敌,此刻虽不敢明着反对,却也更加警惕和忌惮包拯这把过于锋利的“剑”。
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来自皇宫那复杂的目光——陛下既需要他这把剑来斩妖除魔,维护统治,又忌惮他的刚直不阿和那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怕这柄剑有朝一日会伤及自身。
还有那个死去的歌姬柳烟儿……公孙策私下核查过,她自称的被挟持的幼弟,根本查无此人。她临死前的倒戈,是真心悔悟,还是另一重更高明的算计?她那未及尽言的身世,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敲打着青瓦,浸润着汴京的夜晚,也仿佛要将之前所有的血腥与阴谋冲刷进历史的缝隙。
雨墨将最后一份卷宗放入柜中,轻轻合上。展昭已将巨阙剑擦拭得寒光凛冽,归入剑鞘,静立一旁,如同蛰伏的猎豹,随时准备应对下一场战斗。公孙策望着窗外连绵的雨丝,目光悠远,手中无意识地捻着一枚棋子,脑海中或许已在推演着未来可能的风波。
包拯收回望向牌匾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将那丝倦意深深压下。正义如同这夜雨,或许无法一蹴而就洗净所有污秽,但只要持续不断,总能滋养一方净土。
就在这时,府衙外堂传来一阵急促的鸣冤鼓声,夹杂着老妇人凄厉的哭喊,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入后堂。
新的案件,又已发生。
斗争永不停止,但信念,亦从未移转。开封府的大门,依旧为沉冤待雪之人敞开,无论这汴京的暗流多么汹涌险恶。包拯整了整衣冠,目光恢复了一贯的沉静与锐利,沉声道:
“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