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天一个江湖莽夫,敢动沈家的船?背后没人撑腰,说不过去吧?”萧元启轻轻推过一张纸,上面列着几个时间、地点——都是沈家货船被查扣或出事的时间,与包拯一行人的行程高度吻合。
沈万舟的手开始发抖。
“我也是生意人,看不过眼。”萧元启诚恳道,“这样,我北边有些门路,可以帮沈老板疏通。但包拯那边……你得自保。”
“如何自保?”
萧元启微笑:“听闻沈老板与江宁织造太监刘公有旧?刘公可是宫里的人,若能递句话,说包拯在江南‘勾结江湖,打压商贾,影响岁贡’,宫里总会听听吧?”
他补充:“当然,空口无凭。我这儿有些‘证据’——比如霹雳堂从沈家船上‘搜出’的辽国军械图样(实为伪造),比如唐门弟子与沈家掌柜‘密会’的证人(已买通)……沈老板可以‘被迫’呈交,以示清白。”
沈万舟挣扎良久,最终重重点头。
画舫靠岸时,萧元启站在船头,看沈万舟匆匆离去的背影。
身后阴影中,一名心腹低声道:“副使,沈万舟会按我们说的做吗?”
“会。”萧元启望着西湖烟波,“因为他没得选。人到了绝境,给他一根稻草,哪怕知道是毒草,也会紧抓不放。”
他转身入舱:“让‘镜花’在宫里配合施压。再给开封御史台递些‘江南民怨’的材料……我们要让包拯在朝堂上,先陷入自证清白的泥潭。”
七日后 · 萧宅密室
萧元启收到两份密报。
第一份:包拯已抵苏州,下榻驿馆。展昭日夜守卫,公孙策与雨墨行踪不明。
第二份:辽国上京急令——“换天计划”核心阶段(上元节行动)不变,但必须确保包拯在行动前“无法干扰”。若不能控制,则清除。
萧元启将第二份密报凑近烛火,烧成灰烬。
“上京那些老爷,只会下命令。”他冷冷道,“清除包拯?他现在是江南焦点,死了,宋廷必倾力彻查,我们的计划还怎么进行?”
但他也知道,必须给包拯制造足够的麻烦,让他无暇深挖。
“来人。”
黑影现身。
“我们在苏州,是不是关着一个‘特殊犯人’?”萧元启问。
“是。顾惊鸿,前江左顾家遗孤,灵蛇剑传人,也是……我们安排在宋境二十年的一枚暗棋。但她三年前试图叛逃,被我们擒回,一直囚在虎丘地牢。”
萧元启若有所思:“杨文广旧部王老五,是不是指认了‘灵蛇剑’?”
“是。他说当年传递布防图的是灵蛇剑传人。”
“很好。”萧元启眼中闪过算计的光,“把顾惊鸿‘放’出去。但要做得像她自己越狱,留下点线索……比如,一根唐门特有的毒针,半张被撕碎的霹雳堂火器图。”
黑影一怔:“副使,这是……”
“给包拯送一份大礼。”萧元启微笑,“一个活着的、与当年雁门关叛国案直接相关的证人,还是被唐门和霹雳堂‘追杀’的证人……你说包拯会不接吗?”
“可顾惊鸿若真落到包拯手里,说出我们的事……”
“她不会。”萧元启笃定,“她女儿在我们手里。而且,”他顿了顿,“我在她饮食里下了‘相思扣’,每七日需服解药。她逃不脱。”
他走到墙边,按下机关,露出一排暗格。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粒血红丹药。
“这是‘焚心丹’,服后十二时辰内功力暴涨三倍,但心脉俱碎而亡。”他将丹药交给黑影,“让顾惊鸿在‘必要’时服用。比如……当她被包拯保护得最严密时,突然暴起刺杀。无论成败,她都得死,而包拯会背上‘保护不力,甚至杀人灭口’的嫌疑。”
黑影倒抽冷气:“这……太冒险。万一顾惊鸿不受控……”
“所以她必须是‘自己越狱’,必须是‘被追杀’。”萧元启眼神冰冷,“要让她恨唐门、恨霹雳堂,甚至恨一切江湖势力。而包拯,是她唯一能求助的‘青天’。人在绝境中抓住的希望,会让她忽略很多细节。”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院中鹤影翩跹。
“包拯要查案,我就给他案子。要证人,我就给他证人。”萧元启轻声道,“但给的每一件,都是裹了蜜的刀。他查得越深,割得越痛。”
黑影领命欲退。
“还有最后一件事。”萧元启叫住他,“让我们在开封的人,散个消息:就说杨文广当年叛国,其实与某位仍在朝的‘大人物’有关。消息要模糊,但要指向……八王。”
黑影震惊:“八王是宋帝亲叔,德高望重,这……”
“要的就是德高望重。”萧元启合上窗,“水越浑,鱼越好藏。包拯若连八王都敢疑,那他在朝中,可就真成孤臣了。”
黑影彻底折服,躬身退下。
暗室重归寂静。
萧元启独自站在地图前,手指拂过“苏州”二字。
“包拯,”他轻声自语,“你是青天,要照亮一切黑暗。那我就给你造一座迷宫,里面布满镜子。你照见的每一条路,都是我想让你走的路。”
“等你走到迷宫中心,发现真相不过是我为你备好的棺椁时……”
他微笑,眉骨疤痕在幽光中微微发亮。
“那场面,一定很有趣。”
窗外,江南秋雨又起,淅淅沥沥,掩盖了所有密谋的痕迹。
而棋盘的另一端,包拯刚踏入苏州城门。
一场围绕“真相”的顶级对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