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这些老东西，”凉冰解释道，示意他们坐下，“它们让我记得自己从哪里来。”
她走到窗边，按下某个按钮，窗户变成透明，外面是悬浮在云海中的天使之城全景。
“六千年了。”
她背对着他们说，“这座城市变了，文明变了，我也变了。”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方尘身上：“但你好像一点都没变。”
“我在其他世界只过了两个月。”方尘说。
“两个月...”
凉冰重复着这个词，语气复杂。
“对我们来说，是六千年。
你知道六千年是什么概念吗？
足够一个文明从石器时代走到星际时代，足够一颗恒星度过它十分之一的寿命，足够...忘记一个人。”
“但你没忘。”方尘说。
凉冰笑了，笑容里有苦涩，也有释然。
“是啊，没忘。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能忘。那样会轻松很多。”
她走到酒柜前，取出一个水晶瓶和三个杯子：“喝点？
我自己酿的，用了三百种不同星系的植物精华，花了四百年时间才完成第一批。”
她倒出三杯琥珀色的液体，递给方尘和凯莎。
酒液入口的瞬间，方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那不是味觉，而是某种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感受。
他仿佛看到了星云的诞生和死亡，看到了文明的兴起和衰落，看到了时间的流动和静止。
“这酒...叫什么？”他问。
“【等待】”
凉冰说着，端着酒杯走到窗边，“我给它取的名字。”
三人沉默地喝着酒，看着窗外的城市。
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在晶体建筑上折射出万千光芒。
“鹤熙什么时候来？”凯莎问道。
“她说她先去取一份数据，大概...”凉冰看了眼墙上的古老钟表，“再过十分钟。”
她转向方尘：“你这次...待多久？”
“七天左右。”方尘说，“按这边的时间算。”
“七天...”凉冰低声重复，“然后又是六千年？”
“不会了。”方尘肯定道。
顿了顿他继续道：“也许下次，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去其他世界...”
凉冰摇摇头：“六千年我们都等过来了，再等几个六千年也无妨。”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是下次离开前，记得好好道别。”
方尘看着她，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脆弱。
那个曾经张扬跋扈的凉冰，那个总是用愤怒和叛逆掩饰内心的凉冰，在六千年的时光中，终于学会了坦诚自己的情感。
虽然只是偶尔，只是片刻。
“我会的。”方尘郑重承诺。
门在这时被推开，鹤熙走了进来。
和凉冰一样，鹤熙的外表几乎没有变化，依然是那副知性优雅的模样，银白色的长发整齐地梳在脑后。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研究服，手里拿着一个数据板。
“抱歉来晚了，在分析最新的维度波动数据时发现了一个异常点，多花了一些时间。”
她走到三人面前，目光在方尘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转向凯莎。
“能量监测系统的报告显示，昨天的跨维度波动强度是记录以来最高的。”
典型的鹤熙式开场，理性、客观、直奔主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