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钢印1987

蛇口工业区质检车间的铁窗透进五月黏稠的阳光，赵红英的铝饭盒在窗台上凝着水珠。盒盖内侧新刻的划痕还泛着金属光泽——那是昨夜用绣花针反复刮擦留下c-87，针尖在字的弯钩处多停留了半秒，仿佛要把这个数字刻进1979年粮库抢险时被钢梁划破的旧疤里。

红英，三号机的主轴振动超标了！沈雪梅的白大褂扫过满地齿轮毛坯，听诊器按在刚组装的数控机床上。她的声音让赵红英手一抖，饭盒里的韭菜馅饼滚落到游标卡尺旁，油渍在量具表面洇出个模糊的字样。

赵红英蹲身捡拾的瞬间，紫外线灯从工装裤口袋滑出。蓝光扫过机床底座的质检钢印，1943年伪满时期的暗码突然显影：昭和十八年 奉天造机所 第0987号。齿轮组在卡盘上突然打滑，铸铁底座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公差超了0.3毫米。沈雪梅的圆规尖戳进游标卡尺缝隙，显微镜下的齿纹竟与钢印暗码的蚀刻角度形成黄金比例。车间顶棚的吊扇搅动油污空气，将她的低语吹散在机床轰鸣里：这是香港船王订的第五批货......

话音未落，老周踹开车间铁门，翻毛皮鞋底粘着张皱巴巴的外汇券。赵红英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张1980年版外汇券边缘的荧光编号，正与她饭盒夹层里藏着的fx-0987严丝合缝。

深夜的暗房弥漫着显影液的刺鼻气味，文婷的镊子夹起齿轮底片。暗红色药液突然沸腾，昭和十八年的钢印参数在相纸上浮出，与香港船王传真过来的公差标准重叠成诡异的光斑。她的圆规尖无意间划过底片边缘，划痕竟与赵红英饭盒上的刻痕形成镜像。

这组参数......文婷的指尖突然颤抖，暗房灯泡在潮湿中爆出火花。飘落的钨丝在显影液面烙出个5.6%的灼痕——正是香港对赌协议里约定的赔偿比例。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慌忙将底片塞进《显影方程式》笔记，书页间滑落的半张外汇券恰好盖住灼痕。

暴雨突至的凌晨，赵红英蜷缩在数控机床底座。紫外线灯扫过香港船王的最新传真，热敏纸上按第5.6条执行的字样在蓝光中扭曲成奉天造机所的旧档案编号。她的扳手突然卡进齿轮缝隙，金属碰撞声惊醒了车间角落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