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德磨齿机突然轰鸣起来,新淬火的轴承装上设备后,加工出的齿轮精度竟跳回5级。陈国栋举着日本产噪声计贴在设备外壳上,表针稳稳停在65分贝的绿色区域:“快把配方报给轻工局,让食品公司配合熬制工业油脂!”
林雪却盯着《经济日报》上的广告发呆——武汉钢铁学院新开了标准化管理培训班,招生简章里“等同采用iso”的字样被红笔重重圈起。她偷偷撕下报纸边缘,写下“申请进修”的纸条塞进制图工具包。
农机厂的谈判桌顺德农机厂的采购科长用茶刀撬开普洱茶饼,紫砂壶嘴对准何卫东带来的轴承样品:“我们拖拉机要的是耐造,管他苏联还是日本标准!”
茶汤淋在轴承上泛起褐光,车间外突突作响的江淮拖拉机正驮着化肥原料。何卫东掏出洛阳轴承的振动检测图,科长却大笑着推开:“振动大说明劲头足!你们按农机标准生产,我加价两成全包!”
回程的珠江渡轮上,林雪望着甲板上堆积的进口化肥袋出神。日本尿素包装袋被渔民改成短裤,腿根处“jis k1467”的标准号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她突然抓住何卫东的袖口:“农机标准必须和工业标准分开,否则永远冲不出低端市场!”
深夜的档案室里,何卫东打着手电翻找五机部的旧文件。1978年版的《机械工业标准汇编》突然散页,泛黄的纸页中飘出张油印传单——那是大跃进时期“以土代洋”标准化的经验总结。
陈国栋举着蜡烛闯进来,火苗差点燎着“鼓足干劲”的标语:“工业局批准我们成立特区标准化试点,这是美国astm标准的影印件!”他抖开文件袋,英文扉页上盖着“内部参考”的鲜红印章。
窗外忽然划过闪电,暴雨砸在新建的检测中心工棚上。林雪蹲在墙角组装上海雷磁厂新到的原子吸收光谱仪,仪器说明书上的“等效采用iso 6955”字样被雨水打湿,墨迹在晨曦中晕染成一片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