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尽头的打桩机突然轰鸣，陈国栋拎着洛阳铲冲向声源，铲柄在效率就是生命的标语牌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像是给每个字都加了条动态公差带。
子夜的暴雨砸在乡镇企业露天料场，赵红英用油毡布裹住石碾校准器。齐铁军打着手电筒观察雨中的螺纹套筒，发现雨水正冲刷出奇异的磨合面：暴雨像是给丝扣做了天然抛光！沈雪梅举着深大实验室的温湿度计，表盘上的指针在雷暴中疯狂震颤。
陈国栋冒雨冲进料场，洛阳铲尖挑着港资厂的塑料齿轮：这玩意泡胀了反倒咬合紧密！他将齿轮套在乡镇企业的钢制丝杆上，暴雨中的热胀冷缩竟让两种材料完美咬合。闪电划过的刹那，赵红英看见石碾纹路在钢梁上投下放大的螺旋投影。
蛇口早市的鱼摊旁，齐铁军蹲着观察带锈螺栓。卖海鲜的潮汕阿伯突然递过把生锈的船用扳手：后生仔，试试用牡蛎壳粉除锈？扳手纹路在灰白色粉末摩擦下，竟浮现出海水侵蚀形成的应力纹。
赵红英挤进人群，车筐里乡镇企业的新样品沾着晨露：俺们用豆油煮钢件，煮出的防锈层比电镀还匀！她掏出的套筒表面泛着琥珀光泽，丝扣处还粘着半片没煮化的黄豆。港商代表晃着早茶票挤过来，鳄鱼皮鞋尖踢翻装牡蛎壳的竹筛，粉末在水泥地面铺出幅螺纹应力分布图。
红旗机械厂晨会上，沈雪梅将石碾纹路的摩擦系数表贴在黑板。齐铁军用粉笔画修正曲线时，陈国栋抱着淋过雨的磨合件冲进来：天然抛光的表面粗糙度降了三级！他掏出的套筒表面，晨露在丝扣间凝成串微型滚珠。
赵红英喘着气撞开门，乡镇企业连夜赶制的《土法螺纹手册》还带着豆腐坊的豆腥味：这是按石磨纹路调的导程角……手册封皮上粘着的驴毛，在阳光中微微颤动，像是无数个微型弹簧。窗外绿皮车的汽笛声穿过晨雾，振兴中华的标语在车厢上明灭，恍如给整个时代拧上了道无形的丝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