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锅炉厂淬火车间的液氮白雾还未散尽,赵红英的翻毛皮鞋已经踩在供销社的订货合同上。二十箱新工艺轧辊堆在站台,表面防辐射涂层在春寒中泛着诡异的蓝光。供销社主任老杨的钢笔尖戳向违约金条款:辐射超标传闻让农机厂都不敢提货!
沈雪梅的白大褂裹着倒春寒的湿气,听诊器按在轧辊表面:经过七次低温淬火,辐射值已低于国标三倍!她的话被车间顶棚融化的冰棱打断,坠落的冰锥在淬火池炸起水花,将墙上的《安全生产标兵》奖状浇成皱巴巴的纸团。齐铁军蹲在液氮罐后调试盖革计数器,显示屏上的数值突然与王德顺临终心电图波纹重合。
签不签?赵红英的扳手砸在合同公章位置,墨汁溅到老杨的中山装口袋,染黑了那支英雄钢笔的金色夹扣。窗外传来蒸汽机车的鸣笛,满载争议轧辊的车皮正缓缓驶向三江平原。
佳木斯货运站台飘着柴油与黑土的腥气,赵红英的劳保手套抓住卸货叉车的铁栏。五台联合收割机在春播前夕到位,防辐射轧辊却在潮湿空气中泛起锈斑。农机站技术员的老式探伤仪突然报警,指针疯狂摆动形成的波形,竟与伪满沉船钢材的辐射图谱完全一致。
这是要毁了我们春耕!站长踹开生锈的轴承盖,崩落的铁屑在阳光下组成哈尔滨锅炉厂的厂徽。沈雪梅的圆规尖挑起锈粉样本,显微镜下竟显现出苏联专家五十年代手写的湿度敏感俄文批注。齐铁军突然爬上收割机驾驶舱,改装过的液压泵在轰鸣中喷出防冻液——那是用哈尔滨啤酒厂过期原料调配的土法防腐剂。
赵红英的军用水壶砸向控制台:把供销社的质检员叫来!壶里残留的白酒泼在轧辊表面,酒精挥发后竟显影出轻工所的技术窃取协议编号。远处传来闷雷,第一场春雨裹着松花江的冰凌气息倾盆而下。
黑龙江省工业厅的鉴定会现场,二十台盖革计数器像受阅士兵列队。轻工所代表的白衬衫别着镀金话筒夹:他们的防辐射工艺剽窃苏联军事机密!赵红英突然展开王德顺的x光胸片,尘肺病阴影与轧辊裂纹在投影幕布上咬合成完整的伪满国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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