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鲜闻声,这才把目光从梵音身上抽离。
他直起身子,指尖从栏杆上滑落,身形微微一晃,才稳住重心。
看得出来腿脚受了伤,走路时右腿微微拖沓,带着几分瘸,却依旧维持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慢悠悠地往房间里走,背影散漫又疏离。
走廊的钟离风华,随着钟离鲜的身影走进房间后,才收回目光,低头朝楼下的阳台看去。
看着梵音的身影,眸光闪烁了下。
他走进房间,“暴露了吗?”他坐在钟离鲜旁边的沙发上。
桌子上摆着几杯酒。
钟离鲜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下颌线绷得紧实,语气淡得没几分温度:“沈颂年是个聪明人,你给的信息,他没理由抓不到。”
钟离风华伸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那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盏中轻轻晃动,映着他眼底未散的阴翳。
他没喝,只是盯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身,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散漫,“哦?阿鲜,怎么听着,你对我有怨气呢?”
钟离鲜未作声,抬手拿起桌上另一杯酒。
那杯酒颜色极深,近乎墨黑,他始终没看钟离风华,指尖缓缓沿着冰冷的杯壁滑动,动作慢得近乎执拗,周身的气压愈发低沉。
“怨气?”良久,钟离鲜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浸了冰,“你还怕我有怨气吗?”
这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是带着嘲讽与笃定的诘问。
钟离风华晃着酒杯的手骤然停住,水珠顺着杯壁滑落,在他衣服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湿痕。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钟离鲜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昏暗的光影勾勒出对方冷硬的轮廓。
“怕。”钟离风华忽然笑了,笑意很浅,只浮在唇角表面,眼底没有半分真切,“怕你一气之下,撂挑子走人,留我一人在这泥潭里孤军奋战。”
话说得轻飘,甚至掺了点玩笑的意味,像是在敷衍,又像是在试探。
“钟离家的子嗣本就稀薄,哦,不对,”他故意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玩味,“如今,又多了一个。”
钟离鲜听到“又多了一个”这几个字,周身的寒意瞬间暴涨,脸色很不悦。
无外乎一个野种罢了。
钟离风华视若无睹,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你要是真跑了,这摊子,我一个人扛着,还真有点难呢。”
话题点到为止。
钟离鲜指尖重新摩挲着杯身,过了一会,“我要这个女人。”
钟离风华闻声一滞,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杯中的琥珀色酒液荡开细碎的涟漪,久久未平。
他知道,钟离鲜说的是梵音。
过了片刻,他脸上的凝滞散去,重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语气随意。
“阿鲜想要的,我何时敢不给?”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了酒杯柄,骨节泛青,琥珀色的酒液晃出更细密的纹路。
“一个实验体而已,阿鲜若是喜欢,拿去便是。”